楚泉灵坐在那里总觉得今天的对话有些不大对劲,可是思来想去又不知道哪里不对,每一句话都像是在谈心呀,姐姐说的每一句话也都是对的呀,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直到吴品梅说要休息,她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她都没有想明白。
吴品梅醒了本来是件欢天喜地的大事,百花阁要是重开的话,她有的是钱,这些都不是问题,只是她为什么兴高采烈的去,却满心难过的回来了呢?
吴品梅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以前从未说过的,这些感慨她从来也没有过,就算有,也没有表达出来。
而且全都说出来了,难道……
“坏了!”楚泉灵反应过来以后连外套都顾不上穿,就往后边跑。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与最快的速度向后面跑,鞋子掉了都毫无直觉,就这么光脚在硬石板上飞奔,此时此刻天气的寒冷根本比不上她心中的焦急。
冲过去一把推开房门,她慌忙的四处张望着。
她希望自己的一切都是以想象出来的,是她自己多心多疑。可是在看到床上躺着的吴品梅的时候,她的心瞬间就冷了下去。
吴品梅穿着一件黑色的旗袍,头发也梳理得非常整齐,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轻轻闭着眼睛。
大概是知道自己要走了,她在自己的脸上盖了一块白色的纱。
楚泉灵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她才刚刚向前走了两步,就突然感觉脚下一软,扑通的摔在了地上,整个身体就像被剥皮去骨一般,倒在那里再也就支撑不起来了。
“姐姐!”
楚泉灵用尽全身力气吼,她知道她已经听不见了,但还是想喊。
“二小姐。”小晨刘妈和王七他们姗姗来迟,进门就看到楚泉灵倒在地上,整个人都瘫在了那里,顿时就慌了神。
“我要去找姐姐。”
楚泉灵推开他们想要扶起不她的手,爬不起来就在地上匍匐,她慢慢地挪到吴品梅的床前,此时双眼已经满满都是眼泪,看不清她的眉目。
“姐姐,姐姐,你为什么最终还要走这一步?你为什么就是想不开了呢?你这么好的人,你没有做过坏事,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待你!姐姐该走的不是你呀,是那个人,是那个害了你的禽兽,你说你一辈子清醒到最后为什么就错付了呢?姐姐,你醒来好不好?我为你报仇,我给你重开百花阁,只要你能醒来,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姐姐,你不能就这样走啊,你还没有孩子,你那么喜欢的孩子,你还没有呢,你怎么就能走……”
楚泉灵趴在吴品梅的身边嚎啕大哭,她的手在她脸上兜兜转转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把她脸上的那块手帕拿下来。
这恐怕是最后一面了吧。
楚泉灵支撑起身体,想要看看她,却在拉开手绢的一瞬间黑了双眼,重重的向后倒去。
她能感受到自己摔在地上的感觉,那种感觉不痛,却刻骨铭心。
这次没有睡过去,只是一瞬间的昏厥,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她扶到那边的椅子上坐下,紧接着白殊然和向子荐就来了。
“怎么样?我已经叫医生来了,你还好吗?要不要我抱你去睡一会儿?”白殊然在她面前蹲下来,关切的问。
楚泉灵此时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捂着嘴,眼泪却大滴大滴的落下来,整个身上都没有力气,只能斜靠在椅子上,这个打击太大,她根本无法承受,也无法接受。
她以为自己看惯了生死,以为自己不会难过,但在这件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她才知道,这种痛心是根本无法控制的,她没办法跟任何人说话,没办法表达自己的痛苦,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白殊然不是一个很会安慰人的人,面对这样的情况,自然又是手足无措。
于是转身去招呼外边的人进来,他来的时候就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已经提前把这些都安排好了,外面等着的人全部都是为了办后事的准备的。
“泉灵,我们必须把她移回百花阁去,那里才是她的家,是她该落叶归根的地方,一切丧礼我们都要在百花阁办,我想这也是吴品梅想要看到的。”白殊然蹲下身来,看着面前精神涣散眼神里没有一丝光亮的楚泉灵,微微地叹了口气。
是啊,姐姐应该回去,那里才是她落叶生根的地方,那是她奋斗了一辈子的地方,现如今人没了,当然是要回到她熟悉的地方,走完最后一程。
于是楚泉灵点点头。
从吴品梅的死讯传到白殊然的耳朵里开始,他就已经派人去开始打理百花阁的相关事宜了,寿材花圈全部都已经准备好,就等着吴品梅回去。
楚泉灵没有休息,一路从军部跟到了百花阁,此时的灵堂已经安排妥当,几个老人指挥着要把吴品梅的遗体放进棺材里。
“等等!”
楚泉灵奔上前去,紧紧地抓住里吴品梅的手,将自己的手帕塞进她的手里,那是她最喜欢的一条手帕,吴品梅要了好几次她都舍不得给,现如今她舍得了,可是她人却不在了。
她最后一次看了看吴品梅的脸,帮她整理了衣冠和头发,这才慢慢地退后,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楚泉灵:“姐姐,你拿着我的手帕,就算是我给你的信物,如果有下辈子,你还来找我好不好?那个时候我一定不给你找这么多的麻烦,我会乖乖的陪伴你。姐姐这么多年都是我亏欠你,如果有下辈子,换我来保护你好不好?姐姐……你一路走好!”
就在这时,向子荐走到楚泉灵的身旁来,面无表情地,也跪下了。
他没有过多的话语,没有什么下辈子不下辈子的话,只是红了眼眶,看着他们把棺材的盖子盖上。
楚泉灵起身后从那面拉过孝服,浑身挂白,跪在了棺材的旁边。
向子荐也是浑身挂白,站在楚泉灵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