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泉灵看着白殊然的面容十分复杂,心里也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担心她的所有,这些不必说出来,她都知道。
冷泉灵的枪感很好,当然教枪的老师也是绝顶的,没有那么多标准的姿势,当务之急就是要让她学会开枪和瞄准。
不过大半天的时间,她就已经能自主开枪,打中靶子了。
“我是不是特别厉害?”
冷泉灵望着自己手上的枪,翻来覆去的看,它每一寸发亮的黑色漆都散发着诱人的嗜血的快乐。
就在他们准备收了枪不再练习的时候,突然,一直在那边小花园玩的孟玉君出现在冷泉灵的视野里。
她的手里有枪,枪里刚好有子弹,如果就这样向她打过去,那不是就为母亲报仇了吗?
这么好的机会……
想到这,冷泉灵突然扬起手中黑色的枪,直直对准了那边的孟玉君!
她的浑身都在发抖,上下牙齿紧咬着。并非是因为即将要杀人的恐惧,而是那种恨到极点的无法克制。
都是因为这个女人,那个爱她保护她时时刻刻牵挂她的善良母亲,就这样魂归离恨天,含着满心的委屈,再也无法睁开双眼!
“你去死吧。”
冷泉灵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迅速的开了保险。
“嘭!”
一声枪响冲破天际,却没有打中冷泉灵想要打中的人,遭殃的是一个收拾花圃的下人,子弹擦着耳边过去,顿时就血流如注。
白殊然顿时就脸色煞白,若不是他眼疾手快的推了一把,恐怕场面就要不好收拾了。
“你干嘛阻止我?是舍不得你这个继母吗?”
冷泉灵做了十足十的准备,为母亲报仇她什么都愿意做,可她万万没想到,阻止她的居然会是白殊然。
所以她顿时就克制不住自己,转头便吼,眼睛里霎时间沁出了眼泪。
“我到底是舍不得谁,你比我清楚。”
白殊然反手就卸下了她手里的枪,心惊胆战的握在自己手里,斜眼去看冷泉灵。
“你做事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动?若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解决了她,我为何还将她留到今日?要知道我对她的恨意一点都不比你少!”
“那就杀了呀?这样恶毒的女人,你还留着做什么?”
冷泉灵心知此时的白殊然谁都不怕,所以根本不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你以为她这么多年的白家老夫人是白当的?每一个豪门贵胄的身后,一定有好多拥护者,这些拥护者大都是非富即贵,彼此相依相守。你今日冒失杀了她,不出几个时辰,她的那些依附者就会找上门来,现如今的形势,冤家宜解不宜结。我需要更多的兵力和财力资助,所以根本不能出岔子。
白殊然心系沁州,他绝对不会做一件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所以你就为了你的事业,要我放掉我的杀母仇人?再者说,我一个平民老百姓,除了我的生身父母,天下怎样与我何干?”
冷泉灵双目猩红,她伸手就抓住了白殊然的袖子,拼命的攥紧。“这样,我离开你,但是我一定要杀了这个恶毒的女人,为我可怜的妈妈报仇!”
白殊然知道杀母之恨,他曾经也有过同样的感受,可是在这件事情上,他绝对不能让步。
他们之间横跨着一个难以说出口的秘密,一旦真相大白,就会分崩离析。
“你只要踏出我帅府一步,马上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白殊然甩开了她的手,狠狠的捏着她的双肩,希望她能看明白目前的形势。“到时候你身首异处,如何为你娘报仇?你以为我保的真是这个疯子吗?”
冷泉灵已然安静了下来,她没有刚才那般冲动了。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杀了她?我一定要杀了她!”
白殊然抓着冷泉灵的双手慢慢慢慢的松开,向来沉稳的他此时此刻居然听到自己心脏疯狂的跳动,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脸色一定也非常差,只是多年的情绪管理让他把心虚押在了最下方。
只要撑到他把人手全部召集完毕,各个商户的资助款也到了,他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没有让她报成母亲的仇,冷泉灵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不大高兴。
连着晚饭和第二天的早饭都没吃,面色也是极度憔悴,一句话都不说。
像她这样憋着,总是对身体不好,不如找个人让她发泄发泄。
白殊然默默的吃着面前的粥,心不在焉的拿勺子在里面翻来覆去,许久后抬起头来,直面了冷泉灵。
“我安排你去见见冷玉江怎么样?”
冷泉灵听后,抬起一只眼来看白殊然,过了良久,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于是当天下午,她就被带到了军部大楼的地下监狱,白殊然亲自将她送进门去,领到刑架面前。
“你出去吧,我会保护自己的。”
冷泉灵不想让白殊然在旁边,他们父女之间有太多的帐要算,这些事,还是只有他们两个知道才好。
白殊然其实根本不想出去,他不放心,毕竟面前的这个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是他最珍视的。
不过既然她开了口,想来也没什么商量的余地。
所以乖乖的转身朝门外走,轻轻地将大门关上了。
“哼,不愧是我冷玉江的女儿,这个赫赫威名的黑面阎王在你面前也变得如此温顺,真是家门有幸。”
冷玉江一直瞧着面前的冷泉灵,他的嘴角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脸上都是血。
“亏得你还有心情说这样的话,作为我的父亲落到今日这个下场,实乃家门不幸才对。”
冷泉灵听着身后的门响,她冷冷地笑起来。
冷玉江一定是受了很多非人的刑罚,整个人都与之前不一样。
由上至下的狼狈和伤口腐烂的腥臭,几日不见,头发竟已白了一半,但就是在这样的境况下,他还是这么一张让人厌恶的不屈服的脸。
“呸!”
冷玉江看着面前的女儿,仰头便将一口活着血水的脓痰吐在了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