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泉灵细细地听着,惊讶的发现她每一句话都说在点子上,怕是一般的人也看不了这么透彻。
于是在心里默念着,让自己千万全部都记下来。
去其糟粕,取其精华,这就变成了自己的东西。
“这琴棋书画你也是不能急的,我一样一样的教你,先学琴,不必精通,把弦播的温婉柔和就可以了。你如果有时间,每日饭后下午来,我都会在这等你。”
吴品梅转眼看了看那边的西洋钟,已经到了华灯初上的时候,她要到前边去忙碌了。
“换了衣服,化个浓妆,带你去前边瞧瞧。”
吴品梅亲自动手给冷泉灵化了一个奇丑无比的妆容,本来白皙的肤色被涂黑,干干净净的脸上专门涂了黑色的痣,头发胡乱的扎起,然后又扔给她一件深紫色的旗袍,上面夸张的用金色线粗糙的绣了鸳鸯,两侧的叉直接开到了胯,叫人看着都脸红。
“这衣服……”
冷泉灵在身上比了比,觉得实在是穿不出去。
“你大可放心这里没人认识你,就算认识也瞧不出来你是谁,只是如果你穿的过于保守,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呢。”
吴品梅抱着胳膊看她在这里纠结,觉得有些好笑。
“那我里面也是要套件小裙的,这样若是稍不小心,岂不被看光了?”
冷泉灵自顾自地揪扯着身上的衣服,觉得这劣质的料子真是扎人。
“现在的夫人太太,好多人都穿着这样高度的旗袍,我怎么就不见她们露了些什么不该露的东西?再说了,女人个个都一样,就算你露出来,别人未必稀得看。”
吴品梅边说边笑,身上的那么一股子风尘劲儿霎时间便暴露出来,真是遮都遮不住。
这就不必学她了。
冷泉灵在心里默默的念叨。
最后还是穿了高叉的旗袍出来,因为里面套了小裙怎么看怎么别扭,正如吴品梅所说的,应该会招惹更多的目光。
冷泉灵走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步子不敢迈得太大,有风的地方更是不敢站着,两个手紧紧的贴着腰身,悄悄的用小指夹着后面的衣襟。
夜晚的百花阁真是比白日的饭店都要热闹,来来往往的人形色各异,什么阶层的都有。
各种穿着高叉旗袍的姑娘们穿梭其中,见到老顾客了,就笑脸迎过去,没有老顾客的时候,就勾肩搭背的寻找新顾客,真是相当忙碌。
穿着正红色旗袍首饰万全的大概就是花魁,长得着实漂亮。
她不用像她的那些小姐妹一样到处去拉客人,只是抱着胳膊抽着一抹香烟,站在楼梯旁出神就可。
她朱红色的唇,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居然还带着丝丝嘲讽。
但是眼波一转,流露出的风情足以让人忘记一切,她半靠在栏杆上,一条腿随意的伸出来。
艳红色的布料和洁白细腻的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脚腕上一串银色的小铃铛,伴随着她的每一次小挪动,都发出细细碎碎的响声。
别看她冷艳,却招致了大批大批的钦慕者,每个人都恨不得把手里的钱全部塞给她,只为让美人笑一笑。
“看到没有?真正的花魁是傲视一切的,所有的人都一样,你巴结上去他未必搭理你,你不理他,他又会凑上来。
吴品梅忙了一圈回来发现冷泉灵正在注视那边的花魁,于是抓紧时间跟她说:
“以后我大概也不会轻易让你到前头来,今天就是想让你瞧瞧,你自己体会,什么时候想走,跟我说一声就成。”
吴品梅说完这话就又转身去忙了,走的那么快却步步沉稳,撩动起来的旗袍若隐若现,感觉是露出来了,却又什么都看不到。
这哪能不叫男人们抓心挠肝呢?
就在冷泉灵正在认真的学习品悟道理的时候,突然,门口涌进来一群人,很显然,他们都是为了保护中间这个人而来的。
冷泉灵抬眼就看到中间穿着军绿色大氅大步流星地往进走的男人,心中骤然一紧。
他怎么来了?
现在可不是见面的好时候,冷泉灵二话不说捂着头就往后门跑,刚才进来的人这么多,他应该是没有看到自己吧。
就在冷泉灵刚跑了两步,突然就感觉身后一紧,下一秒,带着男人特有体温的大氅就顺势披在了她的身上。
“姑娘,今晚还没开张呢吧,怎么就想着要跑了?”
白殊然面色挑逗,但眼底里一点高兴的意思都没有,他伸出手来,轻轻地摸着冷泉灵的脸,碧色的翡翠戒指滑在她的脸上,凉的彻头彻骨。
看着面前的男人,冷泉灵的心顿时就快要跳出来了!
她下意识地去揪扯大氅,把自己裹的严实点,眼睛一直落在他的胸膛处,不敢往上看。
“呀,这不是少帅吗?今日怎么有雅兴来我这百花阁了?”
吴品梅发现了这边的事故,马上就小跑着过来,很随意的就把冷泉灵往自己身后拉去。
这位祖宗是难伺候的主,满沁州的人大概都知道,平常他从不踏进这种烟花之地,今日难道是开了窍?
来就来吧,花魁正好闲来无事,白陪一下也行啊,可是他偏偏怎么看中了她,这下真是糟糕了。
“滚开。”
白殊然的目光一直落在冷泉灵的身上,片刻都没有离开过,他无视了吴品梅,薄唇轻启,低沉的说了一句。
哎呀妈呀,真是个阎王!
吴品梅就单单拦这一下,心里顿时就七上八下的打起鼓来,她还从来没遇见过能让她一眼就心慌意乱的人。
现如今拦着他,就一定是在找死。
可是吴品梅实在是不想拉着冷泉灵下水,毕竟她算是好人家的人,当真要是不管不顾了,那不是作孽吗?
可是这位又实在招惹不起,真是棘手。
想了半晌,吴品梅决定,还是最后奋力一搏,成与不成,也只能是看这个姑娘的造化了。
“少帅大人啊,我这好姑娘有的是,她不过就是个没人要的下等姑娘,又惹了一身的病,您还是别入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