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父亲我盼这一天究竟是盼了多少个年头,外边的事我可以打理,只是这家里的事,我还真是没办法。老太太和楚云面和心不合,谁都想做家里的一把手,这么多年楚家外边看着光鲜,其实内里是一团糟,你说我一个男人总不好里里外外都管,叫外边的人笑话。”
楚维雄舀汤喝,心情非常不错,觉得今日熬汤人的手艺都是大有精进的,心情好了感觉做什么都是非常顺心的。
“妻子不成气候为何不换一个呢?像你这般的大门大户,换个老婆其实也是寻常事。”
楚泉灵虽然到楚家时日不长,但是这楚云的为人处事真是看了个透透的,手段小气登不上大雅之堂,怪不得楚维雄从来不带她出席任何晚宴。
“这要是在别人家,是件说换就能换还没人议论的平常事,但是落在咱们家,这事就不成了。”
楚维雄提起家里的那两尊佛心里就难受,喝汤的好兴致顿时就消了大半,吧嗒一声,把手里的勺子丢下,坐起身子来。“当初咱们家的那点变故我跟你说了,多亏了老太太帮忙,其实这里头还有楚云的功劳,是她豁上命地保我偷偷给我送吃食和消息,我才能有今天的家业。若是休了糟糠之妻,外边的唾沫星子能把楚家淹没了,说到底我不过还是个商人,名声还是重要的。”
楚泉灵心里顿顿着难受,楚维雄在外把事业做的那么大那么好,但是家里却想动不能动也不敢动,也算是悲哀。
“二姨奶奶杨槿,我去看过她几次,现如今她想开了一切都好了,屋子里再不弄那么刺鼻的味道,反而自己下厨,顿顿都是美味佳肴。”
换个话题,楚泉灵还是得赶紧把二姨奶奶推出去,她心里有个疑影也有个咽不下去的血痰,希望那个人能主动露出点马脚来。
“知道了。”
楚维雄心知楚泉灵能做到这样不容易,外头的大家小姐们虽然从小都是好教育,但是能想到这么多,想的这么细致还无一点私心的,真是少之又少。
管他家中如何,面前的女儿用的上,也就行了。
两个人彼此心里都有事,默默地喝着汤,楚泉灵率先喝完就起身出去,她有点事情需要问问她的老师们。
刚出门去就看见李叔站在门口,他手里拿着一份报纸,正聚精会神地看着。
听见门有响动他也放下手里的东西,抬眼就和楚泉灵碰了个正着。
楚泉灵心里有件事,想问,但是又不知道怎么问,所以嘴巴张来半晌,就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叔是个聪明人,在楚维雄身边这么久了,最善于察言观色,楚泉灵刚出门盯着他的时候,他马上就明白了这位想问的话。
楚泉灵愣了半晌还是没能问出口来,转身往财务那边走,脸色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她好想问问向子荐怎么样了,那天他们把他带走,竟是没有一个人主动跟她谈起他的下落。她是又着急又担心,心里总是有点东西放不下。
向子荐给楚家带来这么多的麻烦,李叔和楚维雄虽然看好他,但是毕竟没有什么情分。瀛本人这事一出,其实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
楚泉灵不敢再想了,伸手扶住墙边,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事不能急,只能是慢慢地来,慢慢地打听,若是他们真的处理了向子荐,恐怕她的生活也就要分崩离析了。
在楚氏的办公区绕了两三圈,把该问的事情都问清楚,该看的再看看,楚泉灵下了楼坐在车上,半天都没有说话。
直到司机实在忍不住,主动问起了她的行程。
“去周家吧。”
周淼死后,周老爷也病倒了,嘴歪眼斜地躺在床上话都说不了,整个周家一片狼藉,随着周淼的死全部垮了。
这中间的情由周家不知道,上元市的那些人不知道,但是在楚泉灵的心里,却是跟明镜一样,她什么都明白。
那日周淼最后的话语像是一根根的;利剑一般一直插在她的心里,那么痛那么难受,弄的她整夜整夜都睡不着。
到了周家,发现门口再没有人守着了,一眼望去铁栅栏后的院子里,也没有下人们来来往往地忙活,整个屋子一片萧条,就像是没人住了一样。
楚泉灵自己推开门走进去,刚到了大门口就闻到一股浓重的中药味,发着苦涩和清冷。
抬眼就看见周老爷斜躺在沙发上,整个人面色呆滞,周淼的继母又要忙着那个不满周岁的孩子,还要忙着给周老爷喂药,几天不见,整个人都清瘦了。
“伯母,你还好吗?”
楚泉灵走过去把趴在地上的孩子抱起来哄着,开口问道:“家里的下人们呢?你一个人如何照顾得了?”
周淼的继母听到楚泉灵说话才发现外边来了人,慌忙整了整自己蓬乱的头发,转身把手里的药放到茶几上,扯了个苦涩的笑容给她看。
“老爷病成这个模样,以后恐怕是站不起来做不了事了,现如今周淼也没了,我们家实在是没有个男人做顶梁柱,家底也就这么多。下人们又要吃饭又要工钱,老爷这边的药又十分地贵,吃空了我和孩子怎么办?只能是全打发了我亲自照看。这个房子我也已经找人准备卖掉了,换个小点的,把钱存起来,毕竟还要过日子。”
楚泉灵看到周家的这幅光景,心里难受至极,轻轻地咬着下唇眼底里逐渐湿润。
她这个选择做的是左右为难心中难过,不保向子荐是她缺了道义;保了向子荐害了周淼,是她缺了德行。
她怎么都是做了件缺德的事情。
“周家毕竟还有还有企业,将才我已经到楚氏看过了,楚氏现在已经全部接手了周氏,你们每年都会有红利的,这些钱还是能好好的地度日,伯母您千万别太悲观。这边我也会多多地来帮忙,毕竟我差一点就要嫁给周淼,也算是周家的半个人,若是您不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