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定了主意要喝完这缸酒,喝不死算她命大,喝死了是她的解脱。
就在她又拿起一碗准备喝下去的时候,突然,面前的北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狠狠的甩在一边。
她手里的那碗酒因为这一个动作飞洒出去,酒碗也掉在地上,应声而碎。
“看来你是真想死,不过哪有那么容易?”
北野看着面前的女人,眼中的阴狠越来越浓郁,看得出来他很生气。
“你气什么?”
楚泉灵慢慢地靠近北野,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挑衅的笑起来。“这不是你赐给我的酒吗?我好好的喝了,你又有什么可生气的呢?北野先生,您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别忘了,你现在已经嫁给我,我想折磨你,有的是机会,有的是时间。”
北野能听的出她的挑衅,虽然面上还是那么一副平淡的样子,但是额头上却暴起了青筋,这话他压低了声音说的,只有他们两个听得到。
“我嫁给你就没想活着回去,要打要杀悉听尊便。只不过堂堂的一个瀛本将军,兜兜绕绕的只能跟一个女人撒气,叫别人听着了,只怕是要笑死。不过既然您都不嫌丢人,我就更不觉得丢人。你的那些长官很喜欢我呢,这么说起来你也是够大方的,要换做是我,是不会让自己的女人抛头露面的。”
楚泉灵不会正面跟他对着干,但是什么话难听,什么话叫他膈应,她就说什么。
最好北野控制不住自己在这里得了失心疯,让他的那些长官好好看看他疯了的样子。
北野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听了对面人的话,突然就又笑了起来。
“你不用来刺激我,我对你没有那么浓厚的感情。”
“那我就继续了。”
楚泉灵说罢就站起来,拿着她的酒碗继续向着另外一位长官走去,她在百花阁呆了那么久,那些女人们究竟是怎么取悦男人的,她可是一清二楚。
“长官,你怎么没穿军服呀?”
楚泉灵轻轻地笑着挑逗面前的男人,连带着转眼去看那边的北野,只是那么一瞥便又转回眼神来。“你这不穿军服都这么帅了,不知穿了以后,是什么样子呢?”
对面的军官哈哈哈的笑起来,似乎很受用楚泉灵的这番话,一双眼睛不停的上下打量着她,突然就站起身来,用一口流利的上元话说道。
“早就听说楚二小姐国色天香,今天一见果然如此,您这娇媚的样子,可丝毫不亚于青楼妓馆的那些女人,任凭哪个男人看到你都会魂飞魄散吧。”
这话他虽然是笑着说的,但却句句带刺,嘲讽的意味很明显。
但是楚泉灵却掩下笑颜,正视了面前的男人。
就这么二人对视着沉默了半晌,楚泉灵才默默地开口,轻轻地道:“不知先生您带烟了吗?”
“有,抽起来最舒服的哈德门,我反正就好这一口。”
对面的男人挑了挑眉毛将口袋里的烟盒掏出来,抽出一支递到楚泉灵的面前。“咱们有句老话说的好,酒不醉人人自醉。你说酒都不醉你,你抽烟有什么用呢?”
楚泉灵听着他说话哈哈哈得笑起来,面前的这个男人看来很懂她嘛。
“如果方便,请给我两支。”
“我叫裴少雄,刚从米国军校毕业,这是我的名片,后会有期。”
男人说罢,递过来一个卡片,楚泉灵拿过来后便夹在双指中间,亲亲一笑。“我倒是想与先生后会有期呢,只怕我的夫君不会高兴。”
说罢,她随手便将名片掖在袖口里,转身继续走向了另一桌的军官。
她这么做完全就是在让北野恶心,所以在这场宴会开完之前,她绝对不能停下来,他不是叫她来应酬吗?不是叫她来陪笑吗?那就让他看看,她的本领,可远比他看到的要多得多呢。
这些很久没见过漂亮女人的军官们个个都异常高兴,基本上忘了这其实是一场婚宴,新娘子在这里大放异彩,他们当然就要接着了。
转了一会儿,总算把几个日本军官的桌子都转遍了,楚泉灵毫无顾忌的走向了父亲那一桌,她依旧是满眼笑意,走过去从父亲的酒杯里把酒倒到自己的碗里。
轻轻低头,我只有他们两个才听到的声音说:“打我,保你平安。”
能让楚家在上元依旧能站稳脚跟个最好的办法,就是要让楚家,跟她这个叛徒决裂。
楚维雄生气归生气,懊恼归懊恼,但脑子还是很清楚的,他明白楚泉灵的意思,但是他在心底里却并不想这么做。
面前的这个女孩子,打碎了牙混着血往肚子里吞,其实都是为了他。
知道他就不叫她回来了,在青楼待一辈子也比在这里自找屈辱要强。
他心疼自己的女儿,如何下得了手??
“泉灵,父亲知道你喜欢吃玫瑰花糕,特地给你多带了一点,你回去以后千万要拿出来,天气热,坏了可怎么好?”
他返身站起来,拉住了楚泉灵的手。
楚泉灵看着面前的楚维雄,微微一愣,很确定楚维雄明白了她的想法,但是他根本不想实施。
看着面前年迈的父亲,她死死地咬住了下唇,眼泪几乎要喷涌而出,这种难过的感觉大概谁都不会明白,痛彻心扉,但是却又不能表露出来。
下一秒,楚泉灵死死地攥了下拳头以后,突然伸出手,就把面前的父亲推开了。
她伸出手,狠狠的指向了面前的父亲。
“你不用再劝我了,我就是喜欢北野君,放眼望去在上元,还有哪个男人能比北野君更厉害呢?你不想让我嫁,我就偏要嫁!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反正我也只是你随便认回来的女儿,说不定咱们两个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从今天起,我与你一刀两断!”
说完这话,楚泉灵再也没有了喝酒的兴致,随手将碗扔在地上摔碎,反身向着北野走过去。
她强忍着让自己不要流泪,也不能够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