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人黯然的回到房间,发现黎佩正在收拾明天的行李,她总是这么细心,把每个人都照顾得很舒服。
“孩子睡了吗?”楚泉灵走过去轻轻的问。
“睡了,这满了月的孩子就比较好带一点,这几日的哭闹明显减少了,只是我瞧着这孩子胃口不大壮的样子,虽然给他找了三四个奶妈,但看他喝的也不是特别好。真担心咱们走了以后这孩子会生病,这些老妈子虽然也有一套,毕竟不是亲人。”
黎佩一边把衣服往行李箱里叠,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她实在是很不放心。
“你就留在这吧,帮我照顾孩子,除了你我谁都不放心。”
楚泉灵早就想好了,她这回走,要孤身一个人回去,孩子在这她不放心,必须把黎佩留下。
她知道黎佩一定会把这个孩子当做她亲生的孩子来养。
“可是你怎么办?我要是留在这里照顾孩子,你身旁就没有一个贴心的人了,你回到那样的地方,注定要迎接枪林弹雨你死我活,要是身旁再没有一个可以值得信任的人,你一个人要怎么办?”
黎佩听着她这样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回头来。
“可是相对于我的困境,我更担心的是孩子。”
楚泉灵走过去接着把桌子上的东西往行李箱里摆。“回去我有白殊然,没有办法还有向子荐,再不济百花阁也是我的后退之路。可是孩子呢?我爸的身体一直不太好,难道说让他来带吗?那些个老妈子谁知道他们每个人心里想着什么,孩子身边终归是要有一个亲人的,你不用跟我争辩,因为除了你以外,我也没有别人可以托付了。”
黎佩拿着一件灰色的旗袍站在那里,她愣愣的想了很久才点了点头。“你既然都这样说了,我不能推辞,因为这个孩子确实是咱们心中最大的心病。实话跟你说,如果我真的跟你走了,心里最记挂的肯定还是孩子。”
“所以说你要帮我带着他,如果我和他爸爸遭遇不测,你就要把他抚养大成人,交给你,我最放心。”
楚泉灵把最后一件东西放进行李箱合上盖子,她转头冲黎佩笑了一笑。
可是就这么一笑,却把黎佩弄哭了,她说:
“你不要说这样的话,我等着你跟少帅一起回来接孩子,你们不能有任何的事情,这个孩子拥有我再多的爱,他终究还是要爸爸妈妈。”
楚泉灵一个人躺在床上反反复复的想这句话,想的双眼朦胧夜不能寐。
第二天早晨天没亮的时候,楚泉灵就坐上了回沁州的火车。
车上人很少,大概是因为大家都在逃难,很少人往战区跑。火车也开的吊儿郎当,时走时停,要不是她临走的时候拿了一张通行证,路上还不知道要多少的磨难。
她对面车厢里的人换了又换,每个人都走向了不同的路,有的是兴高采烈的回家,有的是满面愁容的去投奔亲戚,还有的就是被突然冲上来的瀛本兵抓下车去检查,车子依旧在前行,他们生死未卜。
外面的树依旧那么葱葱郁郁,大块大块的农田,种的也不如往常那般整齐了,平时在这个时候都能看到在田地里闲聊的农夫,而今却是大片大片的空旷,别说人,连只欢快的狗都看不见。
走前半段的时候还是晴天,越靠近沁州却越阴霾,最后火车到站的时候,干脆就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有一种雨是最招人讨厌的,不大不小,打着伞没必要,不打伞却又容易湿了衣服。
楚泉灵穿着斗篷走出去,抬眼向四周看了看。
没想到一别几年,这里还是原来的模样,丝毫都没有改变。只是人们的步履更加匆匆,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这位小姐,坐车吗?”
一辆黄包车看着她在路边徘徊,慌忙跑过来拉生意。“我腿脚很好的。”
楚泉灵什么都没说,转身上了黄包车。这个斗篷很大,帽子足以遮住她的半张脸。
“贵家小姐,您要去哪儿?”黄包车夫看着她转身坐上来了,却没有说话,于是转头问道。
“你能进了租界吗?”楚泉灵这才反应过来一个问题,帅府是在租界以内。
“您能进,我必然能进呀!”黄包车夫左右看了看方向,已经在小跑着往前走了。
对呀,只要她能进黄包车夫就能进,只是……
只是她之前进出都有人跟着处理这些事情,如今单枪匹马,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进租界,她甚至连一个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没有。
“那如果我进不了呢?”楚泉灵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啊?那您都进不去,我们更别说了!现在他们卡的可严了,穷人拿着证件都进不了租界,更何况我们这等又穷,还办不下证件的人呢?”
黄包车听着她这样说,慢慢的停下来,皱着眉头转去看楚泉灵,满脸都是后悔的神色。
他大概现在正在后悔,为什么要拉了这么一个棘手的客人,但又看着这位衣着不凡,,实在是他惹不起的样子,又没办法叫她下车。
所以一张脸皱皱的,十分难看。
“那你就先往前走,到租界这边停一下,我自有办法进去。”楚泉灵死死的握紧了手里的通行卡,这东西应该会有点用。
“好!”
黄包车夫一听终于有了目标,二话不说转头就撒丫子狂奔起来,这显然是一个沁州土生土长的人,对各种大道小道都了如指掌,穿了好几次巷子。
“最近沁州有什么大新闻吗?”
楚泉灵一看就知道这个人熟悉沁州的一草一木,向他打听一些事情,绝对没有错。
黄包车车夫:“自从这瀛本人来了以后呀,咱沁州天天都有大新闻。不过要说起最近最轰动的,那可不就是帅府被炸了嘛!”
“什么?帅府被炸了!”
楚泉灵万万没想到会打听到这样一个消息,身形一恍惚,差点就从车上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