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罪?你是认真的吗?”
江蓠望着他,沉默了几秒,也不似刚刚那样激动了,只低声说着:“容景,你知道我现在的心情吗?你明知道我的过往,却不肯告诉我,我的孩子还活着……你也知道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我现在只觉得自己一直活在一场欺骗里,我真的受够了……容景,我们就这样吧。”
心就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把,一时间疼得他无法呼吸。
江蓠也垂下了眼眸,趁着容景迟迟没有动作,拉着行李箱再一次走出了家门。
就这样吧……
对她好,对他也好。
脸上蒙了一层阴霾,江蓠乘坐电梯来到车库,一出电梯的门,就看到了在等候她多时的阿南。
“怎么这么突然?”
阿南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接到了她让他来接她回王妈家的消息后,他就急急地赶了过来,眼下看到江蓠了,他下了车,刚把话问了出口,整个人就怔了一下。
江蓠的眼眶很红,脸上还有泪痕,眸子黯淡无光,抿着双唇,就是不肯说话。
阿南似乎一下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放到后备箱后,又上了车,系上安全带,看了她好几秒,才低声说了一句:“抱歉。”
江蓠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然后扭头看向窗外了。
现在的她谁都不想理,什么都不想管。
这么多年的欺瞒,她真的受够了。
重重叹了一口气,江蓠把头靠在玻璃窗上,缓缓闭上了眼。
看到江蓠似乎在休息,阿南故意把车速放缓了下来,以求平稳,不要打扰了她才好,谁知前方的绿灯刚亮,他刚要发动车子继续往前,一辆车急速从右方插了过来!
阿南一惊,赶紧踩了刹车!
突如其来的刹车让阿南和江蓠都没有稳住,整个人往前一栽,还好没有磕碰到。
“搞什么啊!”
瞪着那辆理直气壮停在自己跟前的黑色轿车,阿南摇下车窗,气冲冲地骂道:“不会开车就别上路!祸害人么这不是……”
阿南还在冲那车主骂着,江蓠抬眸望去,看到那辆十分眼熟的车后,神色凝固了。
果然,下一秒,她就看到容景从车上下来了。
看到开车的人是容景,阿南一下也噤了声,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神色漠然的江蓠,然后赶紧把车窗摇了回去,还顺便挂了个锁。
“阿蓠,下来。”
容景没有理会阿南刚刚的叫骂,拦下了阿南的车后,直接快步走到江蓠所在的后座边上,一边敲着车窗,一边喊道:“阿蓠,你下来!”
江蓠眼皮都没有掀一下,摆明了不想搭理他,只觉得烦躁,然后蹙起了眉。
容景又敲了好几下车窗,还用手去拉门把手,却发现已经挂了锁。
“阿南,开车。”
江蓠故意别开脸不看容景,只沉声吩咐道:“绕开他,我们回去。”
不难看出他们这是吵架了,但江蓠这么决然的样子,阿南还是头一回看到。
“好。”
应了一声,阿南立刻换了档,也不管有没有违反交通规则了,在保证撞不到容景的人,也碰不到容景的车的前提下,按照她的吩咐,阿南很快就调转了车头,选择绕路带她回家。
冷着一张脸看到容景连人带车地被甩在了后面,江蓠的脸色才缓了下来。
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容景,此时堪称卑微地求她不要离开,求她的原谅……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情,她只知道,她的心很痛。
但她还是没有办法原谅他——
无论是当年强暴的事,还是隐瞒容宁就是她的儿子的事。
“阿蓠,你还好吗?”
车子驶到了城区边缘的公路上,见容景没有再追过来了,阿南这才敢回头去看江蓠,但她已经在静静地流泪了。
“我没事。”
江蓠猛地吸了一下鼻子,一边用手擦着眼泪,摇头道:“不用管我……我静静就好。”
阿南轻声叹气,没有再说话了。
一停车,阿南就走了下来,比她先一步拉开车门,把她迎了下来。
看到她满脸泪痕和还红着的眼眶,阿南的眉头拧成一团,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把手放到江蓠的后背上,一下接一下地抚着,沉声安慰着:“没事了,阿蓠,没事了……你已经回家了。”
江蓠哽咽到说不出话了,只能点了点头,轻轻抱了一下阿南,然后拉着行李箱走进了大宅里。
从小看着江蓠的王妈走了过来,“发生什么了?”
阿篱这孩子不应该和容景在一起吗?
看到江蓠进了房间,王妈这才把阿南拉到边上去,一边瞥着江蓠有没有从房间里出来,一边问道:“谁是把阿蓠欺负成这样了?是不是容家?是不是他们又干了什么?”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容景在半路上追了上来……”
想到那惊心动魄的刹车,阿南有些生气,但更多的是无奈,“他似乎很想和阿蓠解释什么东西,但阿蓠也是铁了心不理他……估计是吵得很厉害吧。”
王妈的眉头还是没有松开,但了解了原因后,心里也有了几分数,点头道:“辛苦你了。”
房间里,收拾好了东西以后,江蓠甚至把窗帘拉上,灯也关了,只一个人坐在床上,抱着双腿,把头埋进膝盖间。
手机响了好几遍,有电话的铃声,也有短信的提示音,甚至还有来自微信和qq等的信息轰炸,但她就是没有理会。
在不知道第几个电话打进来以后,江蓠终于把头抬了起来,拿起手机,却不是接听,而是挂断了电话,然后把容景的电话号码拉黑了,紧接着,才是微信、qq等的删除联系人。
世界一下就清静了,静到她脑子里回放的都是和他过往相处的一点一滴。
所有和他一起经历过的甜蜜,最终都被定格在她站在星巴克门前,看到亲子鉴定的那一刻。
他说他不是有意的;他说他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赎罪;他说求她原谅求她不要走……
“骗子。”
轻轻吐出两个字来,江蓠依旧是神色呆滞。
无论是当年的事,还是容宁的身份,这么多年来,她都被蒙在鼓里这么久。
原谅二字说着简单,行动起来却是无比困难——
尤其是她根本就没有办法选择放下过去,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