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松开江蓠,翻了个身,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以后,便开始沉默。
  江蓠怎么想怎么奇怪,只好开口道,“这是我的床,你去跟宁宁睡。”
  “你担心陈驭吗?”容景像是没有听到江蓠的话似的,冷不丁的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却让江蓠心头一紧,再加上之前的猜想,她立马坐了起来,一把拍开床头的灯,一双漂亮的眸子里像是放了火焰一般,“你什么意思?”
  “你要是敢动陈驭一根寒毛,我保证你会后悔的。”江蓠没注意到的是,自己的手心已经浸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江蓠的慌张丝毫没有影响到容景。
  片刻后,容景发出一声轻笑,“他在你心里那么重要吗?”
  “是,”江蓠想都没想的回答道。
  那个在她落魄到风光一直陪着她的人,一个像兄长像父亲的人,怎么会不重要。
  “那我呢?”容景不想承认,自己对这个女人越来越没办法了,近不得退不舍的。
  江蓠没想到容景的话反转会这么大,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不过片刻,语气就恢复了正常,“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两个人,宁宁是连接我们的纽带,可那又怎么样呢?”
  说到这里,江蓠自嘲的笑了笑,“我没有家人的,我一个人生活惯了。”
  听到这话,容景心里升出一丝心疼。
  他知道的,陈驭陪着江蓠度过了一段很难熬的日子,他之前还怀疑过江蓠对陈驭有男女之间的情愫,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容景,”江蓠把容景的沉默当心虚,语气不禁更加凶狠起来,“我警告你,别打陈驭的主意。”
  ………
  容景没有回答,而是伸出胳膊绕过江蓠,把灯关了,“借你的床用一晚上。”
  江蓠现在没有任何证据,也不能就直接认定容景跟孙楚生还有那个组织是一伙的。
  在一切还没有着落之前,她向来不会把事做的太绝。
  很快江蓠就听到了旁边的男人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但是她却辗转反侧无论怎样都睡不着。
  拿起手机看了一次又一次的时间以后,江蓠还是决定起床给陈驭打一个电话。
  为了不吵醒容景,江蓠特地跑到了另外一个空房间的阳台上。
  铃声响了三声以后,陈驭就把电话接起了。
  “陈驭哥,”江蓠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语气中的慌乱还是不言而喻,“你一定要小心。”
  陈驭被江蓠这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弄得心里很是奇怪,“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江蓠张口就准备说容景的事情,但是话到了嘴边的时候,脑海中突然浮现了刚刚容景从背后抱住自己的画面。
  那触感还触手可及,仿佛就发生在上一秒。
  江蓠的话到了喉咙处,绕了个弯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没什么,”江蓠含糊其辞的回答道,“我就是怕你有危险。”
  “你放心,我会注意的,”陈驭说完这句话以后沉默了一会,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语气瞬间就变得警觉起来。
  “小篱,我又发现了一件事,”陈驭说这话的时候已经不像是打上一个电话时的沉闷了。
  江蓠意识到这可能不是一个坏消息,也打起了精神,“你说。”
  “我发现暗中保护孙楚生的那股势力没有我想象中的强大,”陈驭的语调沉沉的,每一个字都落在江蓠的心上。
  江蓠的理解能力不算差,但是因为容景的存在把她的思绪都给搅乱了,所以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
  陈驭也知道江蓠这段时间可能太累了,便进一步解释道,“据我所了解的,夜色是一个势力极为强大的地下组织,别说保护一个人的安全了,就算把一个人换个身份从世界上凭空消失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我总觉得保护孙楚生的这股势力好像在忌惮些什么,”陈驭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有些话,说一半就好了。
  江蓠这次总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不禁显得有的激动,“陈驭哥,你的意思是,还有一股跟这个旗鼓相当甚至更高的势力存在?”
  “对,”江蓠的话音刚落下,陈驭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江蓠心中刚刚成型的猜想,再次分崩离析了。
  她相信陈驭的判断能力,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另外一股势力会是什么呢?
  “我渴了,”江蓠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身后突然冷不丁的传出一道男声。
  江蓠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挂了陈驭的电话。
  回过头看着背着光站着的容景,心里突然觉得有一阵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你怎么醒了?”江蓠都没注意到自己说话的语气中透露着些许的紧张。
  容景却像是没有注意到江蓠的反常似的,轻咳了一声,“我睡眠浅,一有动静我就醒了。”
  江蓠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话中有话。
  睡眠浅,一有动静就醒了。
  也就是说,从江蓠起床的时候,他就醒了,那刚刚的话?
  容景没有提,江蓠自然也不会主动提。
  这个时候就是比,比谁沉得住气。
  “那我去给你倒杯茶,”江蓠说完这句话,把手机匆匆收起来,便朝着客厅走去,一路上顺便把灯都打开了。
  不然她可不敢保证容景再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几次,她会不会被吓出心脏病。
  容景始终跟在江蓠身后,一言不发。
  不比两个人刚认识的时候,容景虽然也整天是一副死人脸,但是那闷骚且霸道的气质总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让江蓠总时不时的觉得毛骨悚然。
  “喝吧,”江蓠把手中的杯子放在桌子上,在容景的对面坐了下来。
  容景只穿了一个衬衣,脸上露出一丝疲倦,两个人目光交汇,江蓠很快闪开。
  容景端起杯子,看着江蓠的脸,看的江蓠浑身不舒服。
  好像两个勾心斗角又相互尊重的人,对立而坐却各怀心事。
  这种感觉…
  江蓠在心里暗叹了一声,是真的让人讨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