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初初在冰上躺了很久,才勉强站坐起身来。她看到临夏夏此刻还躺在冰上,无力的呻吟着。临初初迈着沉重的步子勉强的走到临夏夏身前,“临夏夏你现在还觉得我们之间这样原始的争斗有任何意义么?我们谁也没有杀死彼此,但可能要一起冻死或者饿死。”
  “那又怎么样?只要能杀死你,我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临夏夏一面穿着粗气一面说着。
  临初初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真的很想弄清楚,为什么你这么恨我。就因为我阻止了你跟施轻迟的婚姻,那也是你抢占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我对你报复也没什么不对吧。即便是这样,我也从未主动向你发难,反倒是你一次又一次的想要置我于死地,我真的搞不清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想知道为什么?”临夏夏冷哼了一声,“我告诉你,那是因为从小到大你都在以一种盛气凌人的姿态让我感到压抑。你什么都做得比我好,你的存在让别人无视了我的存在。不管我怎么努力,还能听到别人说你比我好。你比我漂亮,你比我懂礼,你比我聪明,你比我沉稳,我的一切努力在你的面前都变成了徒劳,你觉得这样的我会觉得快乐么?”临夏夏说着说着又嘶吼起来。
  临初初略微皱眉的看了看她,“就因为这种理由?就因为你觉得你靠努力永远也追不上我,你就想毁掉我?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毁掉了我,你自己就能得到别人的认同么?你错了,你的浅薄和自卑才是害你走到今天的元凶,根本与我无关。”
  “你住口!是你毁了我的人生,让我错过了成长过程里应该有的称赞和掌声,让我原本极度的自信变得日渐卑微,让我对人生和未来感到迷茫,甚至让我不知道自己存在的价值。你居然说这一切都与你无关?你是我父亲养大的,你是寄人篱下的人,却丝毫没有对饲主感恩的心,还处处与我作对,这就是你这个可恶的女人所做的事,不要假惺惺的在这里跟我说什么倒立,我要杀死你,只有杀死了你才能洗刷这么多年里让我蒙受的冤屈。”临夏夏愤怒的说着。
  “我是寄人篱下的人,我就该感谢你们父女的恩情?”临初初一脸轻蔑,“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再临家成长的岁月里你们到底是怎么对我的?你们有没有把我当作亲人?你们一直都将我作为一个附属品一样随便的摆布,让我按照你们的意愿去成全你们的目的。对于这样的生活我又何尝不觉得痛苦和愤怒,可我还是忍耐下来。我曾经天真的以为只要我努力的做好你们吩咐我做的事,你们就能对我好一点。可换来的是什么?换来的只有你们对我变本加厉的残酷的利用,不择手段的迫害。你居然还厚颜无耻的想让我感恩。你们都当我是傻子么?”临初初也暴怒了,她心中郁积的愤怒全部爆发而出。
  “没有我们,你根本无法生存。你所做的一切是我们用生存的条件换来的。对你我们为什么还要客气?在我看来,你不过是一个卑微的依附在临家的寄生虫!”临夏夏反唇相讥。
  “你住口!你们从来没有当我是亲人,又凭什么阻止我为了追求自己的人生和愿望而挣扎?我是人,是有情感有感受的人!你们凭什么想把我改造成可以随便奴役和使唤的奴仆?这就是你们对待我这个临家人理直气壮的方式么?”临初初暴怒道。
  此刻临初初已经不想再和临夏夏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她原本对临夏夏抱有的那一点点同情心全部溃散。
  临初初觉得自己的存在实在是一个笑话。没有亲情,没有怜悯,她人生的短暂过程中,经历的全都是虚妄和折磨。而这些用个人意志强加给她无数不公枷锁的人,居然觉得这一切理所应当。不管是临风桦、临夏夏还是楚司沉、宫莫寒,他们每个人都只想着自己的目的和得失,又有谁真的想过临初初也是个苦命人,谁又肯给她一点真的温暖呢。
  临初初看着满面不服气表情的临夏夏,她觉得比起自己临夏夏的命要好很多。她从小在一个体面的,富足的温暖的环境里成长,拥有寻常人家不能相比的资源,而她却没有珍惜这种老天的眷顾,反而成长为一个飞扬跋扈,做事不经大脑,只凭喜好的人。她只要按照寻平常人的思维方式就能获得一份幸福的人生。
  或者,只需要临夏夏情商高一点点,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而临初初呢,她从小到大都在如履薄冰的环境中度过,要不断的在逆境里提高自己的能力,不断的给自己施加压力,不断的委曲求全,不断的忍受原本成长经历中不该承受的痛苦。
  临初初这么想着,再看着苦苦挣扎的临夏夏,一种凄苦无力的感觉顿然涌出。她觉得老天对她实在是不公平,从不曾给她希望,却一遍遍的给她各种痛苦的遭遇。就算是现在,同样在这座没有希望的岛屿上,临初初依旧觉得临夏夏要比她幸福。
  因为现在的临夏夏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干掉临初初,然后彻底化身为一个野人,在森林中度过惊险刺激,随时可能亡命的生活。她的生存环境是险恶的,但她的内心却简单到几乎不用思考太多。
  可临初初呢,她要努力在这片危险的区域中存活,然后择机逃回文明世界,然后对付楚司沉,对付宫莫寒,对付临风桦。不说这计划每个阶段要完成会遇到多少艰难险阻,有可能随便什么时候就丢了性命。直说按照一切顺利的预想,她最终解决掉了所有仇人,那又能怎么样呢?
  她没有一个亲人,也没有生存的目标,最终只能孤寂无望的度过残生,这似乎离幸福的标准太过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