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纳闷,最初见到的那个性格刚烈、敢爱敢恨的梅清哪里去了,怎么自打嫁进了林家就成了这幅鬼样子?
  难道还在记恨他当初用过的手段?可他若不动点心思,如何还能娶得到她!
  再说了,嫁过来之后,他对她也算是无微不至,各种好吃好喝伺候着不说,还全然把林小乔当成亲生的一样对待,可她呢,时时刻刻板着一张死人脸不说,还好似换了个人一般,再看不出当初迷恋过的模样,硬生生磨灭了他所有的激情。
  算了,不提也罢!
  他不禁一声哀叹,无奈的挥挥手,屏退掉令他心烦意乱的存在。
  渐渐的,天暗了。
  明月如盘,高悬于空,笼罩于地,用自身的温润清朗洗涤人世间飘荡的浊气。
  这应该是今年最后一次满月了吧。
  林小乔半倚在窗前,一边遥望着明月周围零碎的星辰,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怀中猫儿的毛皮。
  再一次就是农历除夕了,也不晓得那天的月亮会不会跟现在一样大、会不会像现在一样圆?
  她不由垂下眼,略微有些失神的拉上窗帘,还是不看了,省得到时候徒添几分伤感。
  复而踩着羊绒地毯,步履轻浮的走到沙发旁坐下,百无聊赖的打开电视。
  不想,刚一开机,便看到屏幕中有关那场新闻发布会的报道,忙不迭按键换台。却是刚看了两秒,又忍不住重新换回去。
  咳咳,别误会,她只是想看看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才会让傅博琛突然跟疯了似的。
  然而来来回回好几遍,也还是什么也没看出来。
  在她看来,所有的一切就很平常啊,无非是在她意识不清的时候,又有个记者不甘心的站出来提问,然后再次被傅博琛强势怼回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啊!难道是那个问题不小心戳到了雷区?
  她灵光一闪,忙不迭又重新退回到那个问题之上。
  “所以傅先生的意思是今后也将娶林小姐为妻么?”
  额……
  刚才怎么没发现居然这么雷人!
  还娶妻?开什么国际玩笑!
  也难怪傅博琛会突然起火,像他那样家族的人,一旦在媒体面前说了什么,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容不得半点更改。因为就算他们不介意,广大群众也会自觉担任起那个监督者的责任,稍有不慎,就会惹得口诛笔伐,无论是对自身的名誉,还是对家族的利益都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尤其是婚姻这种大事,虽然从没听人提起过,但她简直毫不怀疑傅家一定早就给傅博琛物色好了适合的结婚对象。
  而谈恋爱不一样,分分合合都是人情常事,人们固然议论,也议论不出什么结果。
  所以傅博琛也才敢同意这个做法。
  可那记者这么一问,无异于把傅博琛逼上了条不归路,若是应下,必会受到家族里无休止的质问,可若是不应,又等同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想一想,真是用心险恶。
  那傅博琛到底是应了没有?
  她不自觉憋了口气,格外凝重的按下播放键。
  “那是当然。”
  霎时,异常好听的声音如流水般倾泻而出。
  什么!
  她募地瞪大双眼,居然、居然答应了!
  他该不会是脑子有坑吧!这种事是能随随便便说的么!
  可为什么在听到这话之后,她的心里又有点、又有点涨涨的,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将要破土而出。
  “嘁,也不知道谁才是蠢货!”
  脸颊处更是飞快泛起一片绯红,映衬的一双眼睛愈发水灵娇艳。
  喵!
  一旁的猫儿仿佛能够通灵似的,适时发出两声叫喊,却不知是在取笑自家奴才的少女怀春,还是在提醒奴才不要再想入非非。
  不过,不管是什么,好像都没有半点作用。
  该傻笑的还是坐在一旁傻笑,直到一阵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才堪堪回过神来,忽闪的眸中乍起三分温柔。
  却在看到来电人之后,瞬间转变为朵化不开的愁云。
  “怎么了妈?”但还是规规矩矩的接起,下一秒,仿佛全然换了个人似的,既淡定又平静。
  “也没什么,就想问问你这两天有时间么,妈想见你一面。”电话那头,听到林小乔的声音,梅清不由抿了下双唇,骤然蹙起的眉间一抹纠结闪过。
  “这个……”岂料林小乔好似更加纠结,这个那个了大半天也迟迟不给她准确的答复。
  “怎么?是有什么难处么?有什么难处尽管跟妈提!”她忙不迭接着道,岁月侵染的眸中少有的染上七分焦切,而后仿若突然想到什么,焦切中募地生出一丝颓势,连口气都变得有些小心翼翼。
  “还是说你心里还在怨恨妈,怪妈当时没站出来替你说话……”言罢,眼底迅速积聚起一汪清泪。
  “不是的!”林小乔闻言,赶忙矢口否认,“不是的妈,我可是您的亲女儿呢,不管您做了什么,都是生我养我的妈!只是,只是……”
  只是她有些害怕,害怕见了面之后会不由自主的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更害怕会不得已答应下某些并不情愿的请求。
  而梅清却全然不知,只当是林小乔依旧心怀愤恨,忍不住胸口一痛,扑簌扑簌的落下泪来,诚心悔过道,“只是什么?行了乔儿,你也犯不着安慰妈,妈知道很多事是妈做的不对,可妈也是有苦衷的,妈、妈也不奢望你能理解,真的,就是想亲自看你一眼,看看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那声音里毫不遮掩的哽咽落在林小乔耳中,如同一剂催化,直冲大脑皮层。
  “您快别这么说!”她连忙出声喝止,不等音落,便也跟着流起了泪串子,“算了,没什么,时间地点您定吧,回头发给我,我这两天应该不会有其它的事。”
  语毕,匆匆挂断。
  继而猛地一下往后靠去,任由眼泪从两边滑落,钻进浓密的鬓发里,渗进深色的靠背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停止抽动,就那么闭着眼,蜷缩在沙发上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