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爽朗的笑着说:“老婆子,咱们家来客人了,快将女儿和媳妇喊来,准备饭菜招待客人”。
原来老汉正是这家的主人,这老太是他的老伴,看俩人的相貌都有六十岁开外的年纪,一身粗布的衣服干干净净,身形却一点都不显衰老,老两口都是一头花白的头发,黑红的脸上满脸皱纹,只是老汉的脸上多了一嘴花白的胡须,更显得沧桑持重。
老太听说忙笑着开口说道:“几位先来这边坐着喝水,丫头去园里摘菜去了,一会就回,咱们稍等就开饭。”说完舀了一盆清水洗了抹布,走到屋子一侧摆放的一张木桌前擦了又擦,桌子擦净又转身去把几个陶制的茶壶茶碗放清水里洗了又洗,脸上深深挂着和蔼的笑容。
老汉这边找了几个木头打造的小凳放于桌前,亲切的招呼三人坐下,老太那边洗净茶碗又将水泡好,先招呼完喝茶,再回身到火塘边继续做饭。
墨麟见老两口这样忙活,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客气的对老汉说道:“老爹老妈不要忙活,我等前来借宿已是打扰,咱们随便就好”。
雪儿听墨麟这么说也会心一笑,走过去搀住老太说道:“是呢是呢,这些活我也能做,要做什么?我来帮你”。
黄英也想上前,又看见老太将雪儿拉了回来,笑着说道:“两位姑娘快坐着喝茶,看你们穿的跟仙女似的干净漂亮,可别让炭灰弄脏了衣服,家里也没什么复杂的吃食,稍等一会就好”。说完已把雪儿按坐在小凳上。
墨麟见老太如此只好说道:“你俩就老实的坐着吃茶吧”。雪儿调皮的吐吐舌头,便和黄英一个筛茶一个递水,在桌前忙活起来。
老太自己回头去火塘边忙碌,这边几人才喝了一杯茶,就听见楼梯上噔,噔,噔有人跑了上来,众人都抬头看时,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提了一篮青菜一阵风似的进了厅门,看见三人先是一愣,立即反应过来是家里来了客人,两手提了菜篮站住,落落大方的笑着向几人问好,倒是一点扭捏没有,显得朴实可爱。
见过礼,提了菜去和老太帮忙,看的出来也是一脸的欢喜。老太接过菜篮又拿一根长树杈将挂在炉火上面的腊肉,腊鸡,鱼干取了下来,交予那姑娘,在耳边叮嘱了几句,姑娘拿了东西放在盆里,转身又往楼下跑去。
这时老汉笑呵呵的问墨麟道:“不知几位贵客这是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墨麟答道:“告知老爹,我叫墨麟,因父母离世,带了两个妹妹前去丽水找寻舅舅和大伯,临近傍晚路过贵处,无奈前来打扰”。说完一指雪儿说:“这是我的大妹妹,名字叫雪儿”。又一指黄英说:“这是二妹,唤作英儿”。两个丫头忙向老爹点头行礼。
老汉捋了捋胡子,说道:“原来如此,此去丽水还有些路程,几位倒是辛苦了”。
墨麟道:“不妨事,我这俩妹妹在家也曾习得些武功,身体倒也能吃得消,老爹不用担心”。老汉听如此说也就微笑着点点头。
墨麟又说道:“小生远道而来,见你们村子依山傍水,风景极佳,想必日子也是过的舒服惬意”。
老汉脸上的笑容一顿,摇头说道:“墨公子客气了,虽然是不愁吃穿,但也终归是穷乡僻壤,谈不上什么舒服”。
正说着,见他闺女又领了个妇女端了盆子回来,便止住话语,大伙看时,见那个妇女也如她妹子般笑着大方见过礼,转头去帮老太收拾饭菜。
这一打断,宾主丢失了话题,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雪儿怕冷场尴尬,忙笑着问:“老爹,看样子你和这村里人不是一族吧”?
老爹听她如此说,深感意外,笑着赞叹道:“这位姑娘真好眼力,我是汉人,年轻时入赘到这里做了女婿,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雪儿微笑道:“从你的打扮和谈吐看出来的”。老汉赞许的点点头。
墨麟和黄英皆不明就里,也不知道雪儿为何要问,见老汉不再往下说,就停下话题,转头去看那边做菜。见母女三人将洗净的腊货并新鲜蔬菜搭配了,在火塘周围同时放了几个瓦罐泥盆蒸的蒸,炖的炖,煮的煮。
墨麟和黄英从没见过煮菜,看得是颇有兴致,黄英更是兴趣盎然,不自觉的站了起来,走到炉灶旁边去看,雪儿也不拦她,端着茶微笑的看着。
母女三个见黄英走过去,料想是喝茶无趣,也没再阻拦。老太见她对煮菜这样感兴趣,只是笑着没有说话,姑娘和媳妇却是指指点点的和她说着这个怎么做,那个怎么做。
火塘里不时的添了柴进去,烧的都是干透了的松柏树干,随着淡淡的白烟夹杂着肉香菜香的蒸汽弥漫开来,慢慢的将整个厅堂充斥起来,让人闻了味就生出想要品尝的迫切感来。
雪儿喝了口茶说道:“怪不得这个厅里一只飞虫都没有,想必是都被这烟熏得不敢近前吧”。语气似询问又肯定。
墨麟思绪一转也恍然,只是笑着没有答话,老汉却是夸奖说:“姑娘真是细心,我们这山里白天都会有诸多的蚊虫小咬,晚上更是猖獗,如不是这柏木松枝的烟气熏燎,一般人都会被叮咬的不得安睡,这做饭的青烟又是熏制腊货的必须,所以世代生活在这山里的人,家家都是如此生火做饭”。
雪儿却又顽皮问道:“老爹您想必来此地时间久了也适应了吧”。
老汉说道:“姑娘如此说,我回想算来,来此地生活也有三十多年了,早就适应了”。说完眼神有些迷离起来。
过了一会儿,那姑娘转身去隔间拿了另外一套杯子抱了一个泥坛出来。将杯子也是清水洗净,每人面前又摆上一只,取来竹子做的筷子分了,打开泥坛往每人面前的杯子中满满的倒了一碗酒,转身再端了冒着热气的菜来,招呼大伙准备开饭。媳妇却说要回去照顾孩子,行了个礼转身跑下楼去,墨麟和黄英站起来想要挽留,却听雪儿笑殷殷的说:“咱们客随主便,莫要坏了主家的规矩”。
主家姑娘这时说:“咱们吃咱们的,客人在此,二嫂是绝对不会和咱们一起吃的”。拉过他娘过来坐下,宾主六人坐下开席。
老汉端起酒碗说道:“老汉我来此三十多年,家中几乎没来过客人,今日有幸得贵客上门,实在是高兴,粗茶淡饭也请远客不必客气,将就着吃饱就好”。说完举杯一照,请了大伙共同端杯,浅浅的喝了一口。
墨麟自见酒斟上就闻得浓浓的酒香,此时听说可以喝了就端起来,一大口喝了进去,只觉得辣辣的满口似是火烧,咽下去,又觉得顺着食管似被开水烫了,热热的流进胃里,嘴里却又回味起浓浓的粮食香味和酒的回甘,久久不愿散去,比起在妖园喝的那种更觉辛辣痛快,不自觉的咂舌出声,细细品味。
雪儿和黄英只是浅浅的咪了一小口,早将酒杯放下,瞥见墨麟还在端着杯子回味,都盈盈笑着看他,老汉见墨麟喝酒如此豪爽不禁大喜,问道:“可还合贵客口味?”
墨麟这才放下杯子赞道:“真是好酒,真是好酒”
老汉甚是高兴,得意道:“此酒的酿制方法是我从中原家乡带来,用此处自产的黍子米,高粱米,薯干,大豆等杂粮蒸馏酿制,不但可以祛湿散寒,更是可以泡制各种中药制成药酒,常喝可以祛病散痛,延年益寿,你若喝的顺口就多喝些”。说完爽朗的呵呵笑了起来。
老太太见他如此高兴也说道:“来此地三十多年了,没见他这么高兴的笑过,今天想必是碰见知音了,远客放开了量尽管喝,咱们家开的就是酒坊”。说完也开心的笑着。
墨麟忙点头笑道:“请恕小生无礼,此酒实是甘醇,定会畅饮几杯”。又看了看碗中,盆中的菜肴,拿了筷子夹了放到嘴里品尝,又是满嘴的清鲜咸香,心中更感惬意。
雪儿一边和那姑娘小声说着话,一边也夹了菜慢慢品尝,黄英见墨麟如此喜欢美酒佳肴,心里就琢磨着以后想尽办法学了这烹调,酿酒的手艺,自己做了与墨麟享用。
一碗酒下肚,第二碗斟满,老汉对女儿笑笑说道:“彩云,今天你也给远客敬碗酒吧”。三人听说,这才知道主家姑娘的名字唤作彩云。
彩云站起身来端碗道:“难得今天远客登门,也难得爹娘如此高兴,我就拿这杯水酒敬远方的客人和爹娘,望哥哥,姐姐早日寻见亲属,愿爹娘身体永远硬朗,康健”。说完竟是将一碗酒一口喝了下去,喝完亮了亮杯子看着墨麟三人大方的笑着。
雪儿忙说道:“哥哥你尽管喝,我和妹妹是喝不完的,我俩陪老爹,老妈慢慢喝”。说完俩人都是端起来抿了一口。
墨麟听雪儿的话知道她们扛不住这酒的甘烈,点头笑了笑,自己端起碗来一饮而尽,喝完也亮了亮酒碗。
宾主六人皆是爽朗的边说边笑,三碗酒下肚,老汉打开话匣,娓娓的将往事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