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麟听没听见选衣的答应不得而知,雪儿脑子里又闪过选衣的离奇身世,深深笑着看了眼俩人,见选衣说完话又陷入了思考,也不打扰,转头去眺望那座高高塔身。
墨麟先停住了思考,看雪儿正出神的望着高塔,开口问道:“既然你已经和魔尊见过面了,想必也知道了怎样取出陨星之核,怎么样?咱们过去看看?”
选衣听见说话,也停下了思考,扭头和墨麟一起看着雪儿,见她摇摇头说道:“这个先不着急,腾蛇没有醉,咱们现在就回去,明天便安排他们先出陨坑,去人间游历。”
“我想不出来。”
“男无情,女亦无义。”
“我有些明白了。”
“所以,虽然是夫妇双双而来,但经过了一些时日之后,这份情意,就淡漠了下来,夫已非夫,妻亦不妻了。”
“姑娘,这好可怕哟。”
“所以,这个地方,第一奇怪之处,就是造成怨偶,一个人,连自己伴侣也生出了怨恨,他和她内心之中,会产生出一种什么感觉?”
方兰道:“这个,小妹就想不通了,造成怨偶之后,又将如何?”
“两个结果,如是男刚、女烈的人,有了这么样一个结果之后,男女内心之中,都会泛起一股怨恨之情,这种怨恨,积存渐深,不但可以使他们彼此之间,互相仇视,而且男人开始恨女人,女人也开始很男人,不是彼此间玩世不恭,就是各怀积忿,他们之间,至少成了全无感情的相处。”
“还有一种情形呢?”
“还有一种情形,那就使他们完全变成了一个玩世的人。”
“人尽可夫?”
杏花道:“女的如此,男的呢?也变成一个轻薄汉子了。”
“姑娘,这么说来,是有意的制造这场麻烦了。”
“好像如此。”
“他们要人双双对对而来,却又故意把人家夫妻拆散,用心何在?”
“这个么?很简单,变成了浪子的男子,和变成了荡妇的女人,对他们顶头上司的令谕只有一途可循。”
“绝对听命。”
“不错。”
“唉!姑娘,我们夫妇将来也是这样遭遇了?”
“很难说,也许你们运气好,会有一点好际遇。”
“不可能……”
“夫人,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你们两位说出了这么多的隐秘,我已经说得太多了,希望你们别再问我了。”
“好!在下不问了,但求姑娘一件事。”
“请吩咐。”
“在下已决定参加比刀大会,希望姑娘能为我们安排一下。”
“好!”
“杏花姑娘,我可以参加么?”
“可以,不过……”
“刀法上,我稍有造诣,愿意去碰碰运气,希望姑娘帮忙。”
“夫人,比刀大会,虽然是以比刀为名,但动起手来,却是十分认真,可能会有伤亡,尤以女孩子的搏斗,最为激烈,而凶狠、凌厉,夫人要多想想。”
“我已经想过了,麻烦你杏花姐姐,替我安排一下就是。”
听完了这一番谈话,琳才意识到这崔家坞不但充满着凶险,而且局势十分复杂。
杏花没有使琳和兰失望,替两人安排参加比刀大会。
琳和兰日久相处,同床共枕,但却仍然保持着彼此之间的清白。
兰够美,而且,也很温柔,但她比起凤,总是缺少了一点媚力,那股媚力,能使男人为之陶醉,为之迷乱。
唐琳一缕情愫,就被花凤那一股妩媚之力所吸引。
吸引了他的心,和他全部的感情,面对着如花似玉的并枕同被,但却一直提不起那股春情荡漾的劲道。
却有着相反的感受,只觉此人定力强大,比之柳下惠坐怀不乱,还要高明百倍。
柳下惠坐怀不乱,至少还穿着衣服,但却是每日和她共同床。竟然还是能把持得住。
这—日清晨时分,两个人也不过刚刚起床,杏花已推门而入,“唐爷,夫人,起来了。”
举手理一下鬓边散发一笑道:“姑娘,比刀大会的事……”
“就是来通知两位一声,比刀大会今日开始,婢子刚刚收到通知,两位全都核准了参加比试。”
“几时开始?”
“中午开始。”
“我们现在应该如何?”
“两位好好坐息三阵,养养精神,午后,小婢带两位参加比刀大会。”
两人梳洗之后,杏花送上来了一份很精美的早餐,低声说道:“你一定要参加这比刀大会么?”
“是!贱妾观察所得,知道了一件事。”
“什么事?
“崔家中,似乎是只重才艺高强的人,有多少才艺,就会得多少敬重,他们把宾客分为头,二、三等,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那比刀大会中,定然十分凶险,你如万一受到了伤害,岂不是有负了此来的用心。”
“多谢相公关心,我必尽我之能。”语声一顿,接道:“唐兄,小妹有一件事,想先向你说明。”
“哦!请说吧。”
“我们虽然有夫妇之名,但我们之间的一切,仍然是清清白白……”
皱着眉头走出寝殿,先在院子里转悠了好久,然后举步径直朝着高塔走去,巡逻的魔兵见到他都跪倒行礼,魔尊却仿佛不见,只管默默地想着昨天和雪儿的那番谈话。
选衣的归宿现在已有了定论,显然是金母和女娲娘娘有意安排下的一切,这就不奇怪在瀛洲时金母痛快的应了东王公的玩笑,可自己若不堕仙或许还能说得过去,而现在自己可成了地地道道的的魔界圣尊,选衣以后得跟着墨麟和雪儿,那就等于彻底站在了女娲娘娘代表的仙界,自古仙魔不两立,我以后还能像以前那样时时见她吗?
又想起昨天雪儿说天下六界本是一家,可这个目标能实现吗?摇摇头叹口气,自己否定自己的自语道:“绝对不可能,起码玉帝不会答应。”再想起墨麟本是魔神转世,那他们几人的归宿又在哪里?仙界?魔界?都不可能!
想着想着一抬头,见已经走到了塔基下面,这陨星之核看来真是与自己无缘,交给墨麟就等于交给了女儿,可他们拿到这个又将如何?定了定,自言自语道:“拿到这个还能做什么,无非就是要打造件威力无比的神器,可娘娘为何如此安排呢?娘娘或许希望墨麟利用神器来做一番事业吧,那这番事业又是什么呢?”
说到这里抬起头来盯着高塔默默沉思,清晨的凉风急急吹过,呼喇喇的鼓动着着长袍下摆,夜孤行站住了,叹口气又吐出几个字“寒冥冷幽!”说完便如一根木桩般伫立在晨风里。
也不知站了多长时间,两个护法来到了身后,躬身行礼后开口说道:“圣尊,叛党的爪牙头目已经查清,共有十七名,现已被全部捉拿,老三老四正在看守,我俩过来请您示下,下一步怎么处理?”
夜孤行闻言,额头又拧成了疙瘩,摆摆手说道:“杀!拉到祭台上行刑。”
俩护法闻言赶忙躬身接令,转身就要回去安排,听圣尊又问道:“这十七名头目的手下又有多少?”
护法老大赶忙回道:“每名头目手下有十二名士兵,现在已被脱去铠甲,缴了武器,您的意思是?”这女孩一向是很冷傲、任性的,今夜不知怎的,她突然变得十分脆弱,觉得眼眶忽然潮湿了起来。
甘迷惑地看到她那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闪耀着晶莹的泪光,凄迷的月色,映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得分外楚楚动人。
他的脑际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觉得从见面到如今,小莉从来没有此刻美丽,也从未像今夜那样,像一个真正的女孩子……
立刻,甘迷惑了。小莉又用哀怨的声音,悻悻地说道:“答应我走吧,好不好?”
甘再也无法抗拒这种要求,一咬牙说道:“好吧!咱们先出去再说。”
小莉不觉破涕为笑,柔声道:“谢天谢地,总算把你说服了。”
她这时心里着实高兴,领着钻过了一片草丛,曲曲折折向前走去。
先前进来时走的是正门,他仿佛记得那是用松枝搭盖的,门上插着两只冒烟的松油火把,对其它一切,并未留意。
此刻,他紧紧随在谢小莉的身后,运目四顾,只见眼前尽是迂回曲折的小路,道路的两旁,都是这精巧古怪的楼台、亭阁。
围绕着这些建筑的,却是一丛一丛的修竹,其中间或矗立着一两座假山。在月色迷朦之中,夜风吹动,那些修竹和花树随风摇摆,仿佛是无数伸长的鬼臂,看得甘子梧心中顿生寒意。
心里不禁暗暗惊道:“这魔女不但武功高不可测,心思也灵巧周密得很,像这般迷宫似的园林,暗中似乎玄机莫测,要叫我一个人逃,还走不出去哩!”
想着不禁暗暗感激小莉,不顾生死利害地将自己救了出来。
走了约有一盏热茶的光景,小莉忽然在一道高墙之前停住身形。
凝神一看,只见这道墙乃是靠山建造的,约有五丈高,墙头上挂着无数从山上伸延而下的野藤,这种长藤的枝叶上,长满着利刺。
小莉喘了一口气,笑道:“好啦,咱们眼前总算脱离险地了,越过这道高墙,外面就是一座高山,我把你先送上山再说。”
她说罢一提真气,柳腰轻轻一折,用了一式“凤翔九天”的身法,一阵风似地跃上了墙头。
小莉立在墙上,对甘子梧招手说:“快上来吧!”
甘双肩一晃,“飞鸟出林”,纵上了墙头,和谢小莉并排站在一起。
小莉手指着耸立在面前的高山,笑道:“越过了这座山,才有道路,你会不会爬山?”
甘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那座险峻的峭壁,光滑如镜,似乎毫无可作攀援借力之处。
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剑眉一蹙,说道:“小时候和妹妹爬山玩,只是没有这么高,也没有这么险峻,让我试试看吧!”
小莉回眸一笑,道:“你不必跟我客气,我知道你的功夫很了得,小小一座山岭,还难不倒你。”
她说着娇躯如灵鸟一般,已纵上了那片峭壁。甘不愿在女孩子面前示弱,于是一提真气,也揉身而上。
两人在悬崖峭壁之上,展开轻身功夫,忽而揉行,忽而纵跳如飞,看着使人惊心动魄。不久,两人已越过了山头。
小莉直累得娇喘吁吁,脸色也似乎比先前苍白了些,额角上渗出几点汗珠。她深情地看着甘子梧,见他面不改色,笑道:“你骗人,我不来了……”
甘见她忽嗔忽喜,不由心神一荡,嚅嚅地说:“我说的都是实话,你的爬山本领比我强得多。”
小莉听了虽没说话,心里却很舒服,这才回嗔作喜,用手指着山下一条怪石嶙峋的山路,说道:“你看,只要下了山,从这条石子路走去,不远就是官道了,我不能送你啦……”
说到最后,她的话声有点哽咽,眼圈一红,流下两行清泪。
甘看得心头一凉,说道:“姑娘,你这一番相救之恩,永远不敢相忘。令师如果发觉了,岂不累你受罪?”
小莉仰首痴痴地凝望着挂在天空的明月,似有无限心事,半晌不发一言。
一阵清冷的夜风,吹乱了她的秀发,也吹醒了她迷乱的神智,她抬起纤纤玉手理了一下发丝,神情凄苦地说道:“只要你能平安的逃出来,我已经心满意足啦,至于我自己,受什么苦难,都不会怨恨你的。”
甘原是感情丰富的少年,深深地感到这美丽的女孩,对自己用情很深,想了一阵,诚恳地说道:“姑娘,不是我劝你背叛师门,令师虽然武功冠绝武林,但为人似乎不大正派,以你目下的一身武功,天下那里去不得,何苦要留恋此地呢?”
他想到小莉可能因此受罚,随动了劝她逃走的念头。
夜孤行站在风中一动没动,吐出个字却比这晨风还冷:“杀!”
俩护法躬身齐声答道:“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圣尊没再吭声,依旧打量着高塔,晨风好像又大了许多,穿过高塔的门窗传播出鬼哭狼嚎一般的凄厉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