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澄心被萧玉一声吼,吓得不轻。
“萧玉,你莫急。说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徐茗琦听见萧玉质问的语气,面色有些难看。换做他人,敢这么恶狠狠地讯问自己徒弟,她早就要翻脸了。
徐茗琦这么一说,周围众人便不再说话了,数双乌溜溜的眼珠子,齐刷刷地望向萧玉。
萧玉也知道自己语气不善,吸了口气,努力平和急湍的呼吸,解释道:“这根绳索,乃是我和小虎他攀登山壁所用的物件,名曰‘千机绳’。
当初我见到这根绳子很是奇特,追问小虎来源。他说,这绳子乃是一只六级魂兽的肉筋,用药草浸泡秘制而成。不畏寒暑,不惧利器,坚韧异常,天下也独有卢老前辈一人会制。全部存放在小虎那里,供他攀爬悬壁时,减少危险之用。”
徐茗琦闭目沉思,又来回渡了几步,冷面问道:“也就是说,你怀疑澄心?”
萧玉还没答话,澄心就忙不迭地站起来,洁白藕臂支住身子,急切地抢茬说道:“我没有,这不是我的!是我在四师姐的房里找到的。”
萧玉本就没太怀疑澄心,毕竟就算澄心再笨,也不可能将这样的东西,存放在自己身上,还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儿,大咧咧地向旁人展示。不过他也没想到,这一问之下还真的将旁人牵扯进来。
禄博淩,这位与自己刚见面就争吵相斗,最后出尽洋相的女人,在酒席之中一直垂头不语。直到这个时候,方才醒悟过来,圆瞪杏眼,咬的银牙“沙沙”作响,问道:“澄心,你可别胡言乱语!血口喷人!我房里头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
澄心五指的关节隆起,抓的木质圆桌“咯吱”作响,俏脸憋得通红:“那、那天我眼睛花了,看见有人潜入师姐房间,以为是窃贼,就跟了进去。谁知窃贼没有找到,却在梳妆台上见到这根绳索,见它好看又坚韧,自作主张地裁下一段做腰绳。”
见禄博淩的神色越来越不善,澄心还在做强辩:“我……我本想要对您说的,只是这几天您一直没有回来。于是,我便忘了这厢了……”
除了徐茗琦和萧玉、吴琼之外,在座之人纷纷想起当日,禄博淩发誓要置萧玉于死地的狠辣模样。难道真的是她做的?
徐子清秀眉紧蹙,心中乐开了花,暗忖道:萧玉啊萧玉,我留着绳索,就是为了预防你死而复生。现在,我倒是要看看,你将如何处理这摊子烂事?只要母亲稍显不快,我便当堂击毙与你,想来母亲也不会多说什么!
想到这头,他更是有几分得意,暗自运行《碧海潮落》,随时准备一击毙命。
萧玉不知道徐子清的算计,但是也隐约觉得不对劲,心中可算犯了难。按理来说,禄博淩这次可是人赃俱获,如果自己当堂逼迫碧落阁给出交代,难保碧落阁颜面无存,因此与自己交恶。再说,禄博淩行径虽然鲁莽,也不像那种暗地使绊子的人。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正处于进退维谷之际,对面的禄博淩却神色凄然,猛地一拍桌子,浑厚的魂力,当下轰掉一块桌角:“好!你们都不信我!就是我做的!行了吧?”
她的性格向来执拗,强烈的委屈之下,竟然出口接下。
“放肆!你这是要造反吗?”徐茗琦见她目无尊长,自行接下,心中是动了真怒,一脸愠色的负手挥袖,正待要放出狠招,紫琼和蓝婧却身如魅影,抢先一左一右,将禄博淩牢牢摁定在椅子上头。
“师妹,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哟。”蓝婧指上微微用劲,一贯修养的指甲终于派上用场,深深陷入禄博淩的凝脂玉肤之中。
禄博淩疼得冷汗直流,却抿紧芳唇一声不吭。抬起琼首,一双喷火的杏眼,恶狠狠地瞪住萧玉。
席间的够筹情谊,顿时化成为刺骨寒刀。气氛一下变得凝固起来……
萧玉不知道会衍变成这样,还好他眼观六路,席间人人自危之时,唯有徐子清一人抱胸冷笑,一脸泰然出尘之色,顿时有些心生恍悟——看来这幕后自有推手,想将自己推向与碧落阁的对立面而已。至于真正割断绳索之人,也是这名推手么?
如此一想,倒是能够说得通。
说不准,澄心口中的“人影”,正是将绳索放置在禄博淩闺房中的徐子清。适才的酒水沾上澄心的长袍,也是刻意之举,算准了她大大咧咧的个性,不会介意脱去外袍,露出悬在腰际的“千机绳”!
留下后招,却连半点指向自己的引证都没有,便可施以借刀杀人。若猜测果真是事实,此人的心机城府,委实有些深不可测。可惜处世不深,稍显稚嫩而已。若不是面露得色,估计自己还察觉不到……
只是,萧玉想不通,徐子清要置自己于死地的理由是什么?
“呀,这是出了什么事情?连我的木桌都给掀翻了?”萧玉正在沉思之间,一个清朗的声音破空而来。
随即,柳灵问推着卢长亭,缓缓走进大厅。
卢长亭神态自若,微微摸着略显青白的下巴,面上含着春风似的温暖笑意,说道:“徐阁主,似乎我只说过要将这地方租给你。没说要卖给你的吧?弄的这么稀巴烂烂,我还怎么开府治病?”
徐茗琦闻言,清冷的脸孔,顿时恢复往日的笑容灿烂,说道:“不打紧。这名多年的交情,老卢你还要计较这些个么?”
徐子清一听这话。知道今天是不能如愿了,捏紧拳头,强作淡然。
“呵。”卢长亭蔚然一笑,没有强辩什么,只对着被押在桌上的禄博淩说道:“禄姑娘,那根‘千机绳’是我送你的见面礼,难道你给忘记不成?哦,只怕是因为自己委屈,所以刻意不提的吧?哎……你也真是的。”
禄博淩行事虽然冲动,脑子毕竟不傻。知道身为前辈的卢长亭在在为自己解围,百口莫辩的委屈,一下找到宣泄之处,眸中蓄起两汪晶洁的清水,忍将着没有落下来。轻点螓首,还是没有说话。
寥寥数句,便将席间的尴尬全部解去。
“原来是误会一场,如此甚好,甚好。”徐茗琦对着紫琼、蓝婧使了眼色,松开搭在禄博淩肩上的双手。
禄博淩嫌恶地一挥手臂,松了松筋骨,再也不理会旁人,径直走出大厅。
徐茗琦面色羞愧道:“哎,徒弟和犬子都是如此顽劣,大家勿须理会便是。”又匆忙向紫琼使了个颜色,后者会意地追了出去。
萧玉总算送了口气,徐茗琦对七仙子的纵容,说明其人极为护短。幸好自己今日不用得罪旁人,否则的话,说不准真要开罪碧落阁。以自己如今危机重重的架势来看,万不得已,自然不要轻易树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