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这次找到这些人,就能将心中的疑惑解开,没想到天不遂人愿,自己见过他之后,反而疑窦丛生,愈发的摸不着头脑。
  见过那辰龙两面,次次都是处于绝对的下风,这让萧玉更加苦恼。
  他回到封雪城的时候,整个城市都沉浸在狂喜之中,欢喜地舞蹈唱歌。
  萧玉拦下一个壮汉,问道:“这位老乡,你们这是怎么了?”
  那壮汉原本正在兴奋地狂舞,有人拦住他固然有些气恼,回头见原来是城主,惊喜地说道:“啊!是萧城主啊!您还不知道?咱们封雪城打胜仗了!天津城已经被打下来了!”
  这么快?!萧玉也露出欣喜的笑容,一扫刚才的烦恼愁容,心道总算是有个好消息了。龙皇那里,也算是有了个交代。
  他加快步伐走到公府当中,却瞧见公府的匾额上面挂着一条白色纱巾,纱巾中央还折起一朵白花,收敛笑容,一步步走进大厅当中。
  此刻的公府大厅,已经不是议事的场所,没有什么碗碟茶水。而是堆满了白色的菊花。大门的对面墙壁,靠着一张灵桌,蜡烛檀香、猪牛羊头等物什都摆设的整整齐齐,墙壁上的黑色“奠”字显得愈发显眼。
  “这是……”萧玉走进灵堂,一脸惊讶地四处张望。
  灵堂之中的人还不算多,萧玉认识的更没几个。不过他不认识别人,不代表别人不认识他,不断有人走上来与他寒暄,说些“节哀顺变”、“不要难过”之类的客套话。
  郑虎也瞧见萧玉,快步走到他的面前:“萧玉,你来了。”
  “这、这是什么人?”萧玉有些惶恐,更多的却是难过。封雪城的这帮底子,几乎没有换过,等于就是他的家人。他们一路陪着他将封雪城办成今天这样繁荣的大城市,各个都是劳苦功高。现在忽然有人去了,他怎么能无动于衷?
  “这是骆冰羌,还有骆老夫人。”郑虎说话也有些哽咽,双眼通红,显然是哭过的。
  “骆兄弟……”萧玉浑身觳觫,眼前浮现出当日见到骆冰羌护母离开的场景,又记起邀他入伙时的誓言,说要让他的老母享尽天伦,没想到这一次,却是两人双双而亡。他恨恨咬牙,又问:“骆兄弟是怎么死的?”
  郑虎也知道这件事情早晚会被他得知,哀叹一声,一五一十地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萧玉听着听着,不由攥紧拳头,双目喷火:“赤云天在什么地方?”
  郑虎明白萧玉的意思,安慰道:“萧玉,你别着急。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赤云天在城破之后,自知无路可逃。已经在城楼上面自刎身亡了!”
  萧玉颓然跌坐在旁边的一把椅子上:“这、这都是我的错。当日不应该让他们将老人留下,都怪我,都怪我!”郑虎见他神情落寞,一时口拙,找不到什么话语来安慰他。
  “萧玉,你别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这件事与你有何干?”一个清亮的嗓音响起,众人闻声回头,却见一个白裙的美貌女子,婀娜地朝着灵堂走来。她的眉如明月,眼如秋水,穿着一身白色长裙,仿若风中百合,让人感到身心都受到一股清泉的泌灌。
  郑虎见那女子走进来,好像看到救星似的走了过去,对她说:“赤姑娘,你来的正好。快来劝劝萧玉,让他不要想那么多……”
  “有劳了。”赤涟儿轻轻点头。
  郑虎这才释然,又回头看了萧玉一眼,深叹一声缓缓离开。
  赤涟儿走到萧玉面前,柔荑轻轻扶上他的肩头,唤了一声:“萧玉。”
  萧玉没有理睬,仍旧落寞地垂着头,眼中茫然无措,口中还念念有词:“都怪我、都怪我……”
  赤涟儿咬着樱唇,半晌之后,站直了身体,扬手“啪”地扇了萧玉一个干脆的耳光。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惊讶地望着赤涟儿,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唯有郑虎暗暗摇头,他不是不管,只是清楚如果赤涟儿都不能劝解萧玉的话,这世上恐怕无人能够让他恢复了。
  萧玉缓缓抬起头,表情依然迷茫,脸颊却肿起一个红色的五指印。赤涟儿咬着樱唇,眼中泪水盈盈,只觉得扇萧玉道耳光,自己比他还要痛。只不过萧玉是肉痛,她是心痛。
  “够了!萧玉,你瞧瞧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告诉你,骆冰羌和骆大娘去世,有的是人比你伤心难过!可是太阳照常升起,他们明天依然会努力向前。你呢?完全是在自暴自弃。你这是做给谁看?就算是骆冰羌他复生回来,见你这样也不会饶过你!”
  “据我所知,骆冰羌在临死之前,都没有责怪过你什么。当时如果没有你,城中的百姓不会疏散的这么快。你已经尽力了。所做的决定,在那个时候绝对是最正确的!你为什么不摆正心态?你是做大事的人,有些时候是必须放弃一些东西,事不如意也是正常。为什么,这个道理到现在你都不明白呢?”
  萧玉眼中好容易泛出些亮光,见赤涟儿如此居高临下的批判自己,心中蓦地生出一股邪气,冷声道:“赤涟儿,我们是什么关系,好像轮不到你教训我吧?”
  这句话十足十的无情无义,他和赤涟儿的关系在封雪城也算的上人尽皆知。毕竟这两人一人经营蒸蒸日上的朝奉楼,一人管理整个封雪城。虽然身份还有些悬殊,但能力却在伯仲之间。而萧玉生的丰神俊逸,气质脱俗,赤涟儿则是美艳夺目,妩媚迷人。虽然两人关系一直没有公开,但是城内外在茶余饭后,都会偶尔讨论起这对珠联璧合的佳偶。
  所以听到这句话,周围不少人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作为当事人的赤涟儿更是气得娇躯憟然,花容失色,玉指狠狠指着萧玉道:“你、你、你……你混蛋!”狠狠又赏了他一个耳光,眼泪夺眶而出,飞奔出灵堂,雪白的裙角飞扬,仿佛一阵青烟。
  “萧玉,你怎么能这样?”郑虎赶忙走了过来。
  萧玉却恶狠狠地转头道:“你也给我闭嘴!”
  郑虎一向老实,可这时候却不知道哪来的一股狠劲,毫不退缩地瞪着萧玉:“萧玉,你狠什么?大家都是为你好!赤姑娘为了付出了多少,你知不知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她怎么会这么快赶过来?你的大挪移仙阵的目的地是哪里,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萧玉浑身一震,忽然意识到什么。
  “现在想起来了?人家为了你,根本就没有离开封雪城半步!她一个弱女子,为了你叛出北漠,开设这个朝奉楼。你却连人家的心思都不知道!”郑虎提起萧玉的领口,将他狠狠拎了起来:“朝奉、嘲讽,赤姑娘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傻——朝奉楼,就是她用来自嘲的工具啊!”
  萧玉如遭电殛,刚才那股怪戾的邪气一扫而空,清醒过来,恨道:萧玉啊萧玉,你究竟做了什么啊!
  他站起来,对郑虎说道:“兄弟,今天多谢你提醒我了!不过,你怎么知道……”
  郑虎被他一问,刚才那股坦荡的正气一扫而空,不好意思地讪笑起来:“当时朝奉楼开张的时候,我曾试过追求她,但是屡屡被拒绝。有一天,我趁她酒醉再次表白,却被她当做是你,狠狠表白了一次……”
  萧玉再次愣住,不过随后苦笑起来:“我真是个混蛋啊。”
  郑虎见他丧气,又劝道:“萧玉,你要记住,任何时候自责和后悔都是没有用的!现在你需要做的是,赶紧追过去,把事情说清楚。否则她如果想不开离开封雪城,天涯海角,你上哪里找去?”
  “好!这一次,我不会再错过她。多谢你了!”萧玉连忙点头,正走了几步,又回头遥遥对灵堂鞠了一躬,道:“骆兄弟,我等会回来再给你敬香、烧纸!咱哥俩……好好聊聊!”
  萧玉快步离去,身后的郑虎目送着他离去,表情变得释然起来。有时候,为自己喜欢的女人做一些事,原来是件这么开心的事情。
  恰好这时候管羽手执一根金黄色的锦布走了进来,看见萧玉,忙要拦住他:“城主,你……”
  “管兄弟,有什么话儿等我回来说!”说完,他便又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
  管羽不明白萧玉这是又有什么事情,只得走到灵堂当中:“小虎,萧玉是怎么回事。”
  “呵呵,他有他需要做的事情。”郑虎颇有些高深莫测地答道,随即见他神情不对,问道:“嗯,你怎么了?”
  “我们在赤云天的老窝里,发现了这个东西。”管羽将手中的金黄锦布递了过去,皱眉说道:“还是你自己看吧!”
  郑虎不明就里,展开锦布扫了一眼,登时神色就变幻莫测起来:“怎么、怎么会这样?”
  “这个不是很难吧?”管羽面上露出几分狰狞:“看来,我们和赤云天,都被摆了一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