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人都沉浸在即将旅行的期待与喜悦之中,白轻轻已经悄然跟随医院援医Z国的队伍出发了。
  
  这一切得益于父亲曾经的朋友相助,才能如此顺利的登上国家专机飞往Z国。
  
  柳如男也是在白轻轻登机前才收到了一条信息。
  
  “我有事出去一趟,家里的一切事宜拜托你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没说原因,没说去哪儿,没说去干什么。
  
  柳如男看着信息莫名的感到紧张不安,立刻打电话给秦越。
  
  秦越最近都在忙着全国各地跑宣传,接了柳如男的电话立刻推了所有的通告赶回京都。
  
  通过各方的关系才知道白轻轻去了Z国,她为什么要去Z国,谁也不知道。
  
  而他们能做的就只是等,等着她到了Z国再联系。
  
  “老公,轻轻去那破地方干什么?那地方听说现在乱得很,人家逃都逃不出来,她去干什么?还和医疗团队一起去的。”
  
  “可能是想当治愿者吧,别担心,她一定会没事的。”
  
  秦越一边安慰老婆,一边不停的给刘沫打电话。
  
  莫名的就觉得这件事一定和霍云琛有关,联想到最近霍云琛的种种反常,还莫名其妙的把自己关在一个玻璃屋里。
  
  他的心便越发燥乱不安起来。
  
  “男男,这件事先别让爸妈,外公外婆知道,就告诉她们轻轻有事去出席一个发布会了。”
  
  “喔,我知道了。”
  
  他们正在为白轻轻担心的时候,白轻轻已经到达了当地。
  
  那个他们曾经经过的村庄,是疫情最严重的地方。
  
  四处尸横遍野,空气里处处都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她换上了防化服,全服武装的帮着医生们打下手。
  
  给伤者们清洗伤口,消毒,做简单的包扎。
  
  有的事情你没有亲自经历过,没有亲眼见过,你永远都想象人间炼狱是什么样子,生命在灾难面有到底有多么的不堪一击。
  
  想到霍云琛发病时的样子,想到他承受的痛苦煎熬,她如身处地狱般倍受煎熬。
  
  到Z国的第十天,世界卫生组织传染病专家在最后一次研究试验失败后,作出了无奈却又无比残忍的内部决定。
  
  医护人员和志愿者逐渐撤离病区,所有的研究工作趁于暂停状态。
  
  白轻轻每日忙着照顾病人,对这样的变化并没有留意。
  
  通知她准备离开的一个一同前来的军医传染病学博士,叫孟寒,三十五岁。
  
  他是爸爸生前的朋友特意派过来保护她的,不管这场灾难能不能阻止,他的目标只是保护好白轻轻。
  
  他把白轻轻拉到僻静无人的地方,低声细语的告诉她事情的进展。
  
  “白小姐,病毒已经开始变异了,一直找到遏制的办法,很快就可能会发展为通过空气传播。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离开?为什么?为什么要放弃,我们走了,这些人怎么办?他们怎么办?霍云琛怎么办?他还在等我,他还在等我,你们为什么要放弃?不能放弃,不可以放弃。”
  
  听到孟寒说专家组在放弃,白轻轻心底最后的希望似在那一瞬全部崩塌,双腿一软跪在了孟寒的面前。
  
  “我求你,让他们别放弃,不可以放弃,这里有这么多的病人,这么多的孩子,他们怎么能忍得下心来放弃?”
  
  她哭得泣不成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她以为她来了,她尽心尽力的去帮助他们,亲自去求专家,亲自去体会霍云琛的痛苦,老天爷会给她一丝生机的。
  
  可是现在,他们要把这最后一线生机给剥夺了。
  
  叫她如何能承受得住。
  
  孟寒无奈抬手扶着她,心酸不已的劝道:“没有用的,这个村子里的原居民全部死亡了,就算我们不放弃也没办法。找不到病原体,或抗病毒血清,我们留在这里也没有用。如果再拖下去,这里只会演变成一场人类的浩劫,这是世界卫生组织的决定。白小姐,你还是快跟我走吧。”
  
  “不,我不走。我在这里害死了我老公,我不回去,我没脸回去见他,没脸回去见我的孩子。他们问我要爸爸,我怎么办?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白轻轻倔强的推开孟寒,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孟寒甚是无奈,却又被她这种执着所感动。
  
  白轻轻走出没两步,忽然回过头来认真的看着孟寒的眼睛说:“你刚才说,这个村子里的原居民都死了?”
  
  “是,据报告上说,是都死了。”
  
  “如果没死呢?”
  
  “如果没死,那个人极有可能身上携带着病毒的抗体。”
  
  孟寒耐心的解释着,目光沉沉看着她。
  
  “所以,霍云琛有救了,这些人都有救了是吗?”
  
  “你在说什么?”
  
  孟寒不解,听不懂她半梦半呓的话。
  
  可白轻轻已经快步走离了,朝着那辆越野车奔了过去。
  
  孟寒立刻跟上了,抢先一步坐到了驾驶室。
  
  “白小姐,你到底要去哪儿?”
  
  “去找那个叫JUDY的小姑娘,一个月前是我救了她,是我亲自把她送到当地的福利院的,希望她还没死。”
  
  ......
  
  霍云琛快不行了,呼吸困难,咳嗽,咳嗽到整个呼吸器里全是血。
  
  紧急情况下医务人员只能切开气管,对他进行必要的急救。
  
  秦越刘沫站在玻璃窗前看着,看着医生对霍云琛一次一次的电击,心脏复苏,电击,心脏复苏,再电击,再心脏复苏.....
  
  可是那个心电检测仪上的线条却逐渐的变成了一条线,一条平直的线。
  
  忽然病室的门被人推开,白轻轻满身泥土脏兮兮的把一支药递到了医生的手里。
  
  “打,给他打,快,求你了。”
  
  “求你们了。”
  
  “太太,已经晚了,来不及了,你快出去吧,这里很危险,先生,先生他已经......”
  
  “没有,他没死。他不会死的,你给打针呀,给他打,给他打。”
  
  白轻轻歇斯底里的咆哮着,抓着医生不肯放手。
  
  秦越吓坏了,生怕再出点什么意外。
  
  不要命的往里冲,但刘沫死死的把着门不让他进去。
  
  刚才他已经疏忽到让少奶奶撞进去了,这会儿再不能让秦越也进去犯险了。
  
  医生只能听从她的要求,给霍云琛注射进去了那瓶药。
  
  病人心跳已经停跳三分钟了,这药打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但如果这样能让病人的亲属心里得到安慰,也没什么损失。
  
  白轻轻强撑着濒临崩溃的身体,睁大了双眼看着医生把那瓶药一点一点的推进霍云琛的身体里。
  
  终于眼前一片黑暗,天旋地转,黑暗里唯一能看见的光就是霍云琛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