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琛声音温温的像个做了错事请求原谅的大男孩儿。
  
  白轻轻心里很害怕,很矛盾。
  
  刘芸在自己的眼前被活活烧死,还有她不断刺在她掌心的刀,就像梦魇一样缠着她。
  
  “我不想说话,我好累,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语气沉沉的说着,声音特别的无力。
  
  霍云琛如梗在喉,最怕的就是她让他走。
  
  可是她终究还是在这个时候把他推开。
  
  “轻轻,让我在这里陪着你吧,我不说话,我就坐在这儿就行。”
  
  他似在求她,语气很是低微。
  
  有时候他自己也曾想过为什么会那么爱她,为了她甘愿放低自己,改变自己。
  
  可她好像永远都不知道他有多爱她,永远也不能像他爱她那样爱自己。
  
  唉,这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很多人遇见,也许就是上辈子欠她的欠的太多了吧。
  
  白轻轻没有说话,弓膝时小腿的位置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她咬牙忍着疼没让自己发出声音,但眼泪却忍不住的往外掉。
  
  “疼了吗?别动,一定是麻药过劲儿了。”
  
  霍云琛心疼的掀开被子检查了一下伤口,发现血迹渗透了白纱布他立刻摁响了应急铃。
  
  医生来给白轻轻换了药,白轻轻一直紧抓着被子再疼都没有吭一声。
  
  但站在一旁的霍云琛却紧张得汗都出来了,好像那一丝一缕的疼痛都在他自己的身上一样。
  
  换过药后,病房里又只剩下她们俩个人了。
  
  很安静,很安静,安静到大力的呼吸都是一种噪音。
  
  过了许久白轻轻才语气沉沉的说:“我杀人了。”
  
  霍云琛心里猛的一痛,但很快归复平静云淡风轻的说:“她们该杀。”
  
  “可是我害怕,我眼睁睁的看着刘芸在这面前活活烧死,我还拿刀不停的刺她,不停的刺她。我不敢闭眼,不敢睡觉,我只要一闭上眼我就看见一张烧得焦黑的脸,还有满手的血。我真的好怕!”
  
  白轻轻以为自己可以承受的,但是原来她还是承受不了。
  
  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好冷,好像仍然被关在那个冰冷的车厢里。
  
  “不怕,有我在,我在这儿,我在这儿。”霍云琛心疼不已上前抓住她的手放在胸口暖着。
  
  “没事了,都过去了。她们活该,她们该死,死一万次都不够。你没错,你只要尽自己的全力活下来了而已,你是我,是孩子们的英雄,你没有罪,没有。”
  
  霍云琛把能想到的安慰她的话都说了,渐渐的她激动的心情有了些许的平复。
  
  哭过之后心里畅快多了,又有警察敲门进来。
  
  见到警察霍云琛特别反感,上前拦住了他们。
  
  “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
  
  “对不起霍先生,事关两条人命,我们必须要找霍太太了解清楚。”
  
  “你们是警察你们自己去查,不要再来烦我太太。”
  
  霍云琛周身散着一股让人难以接近的戾气,大声喊了一声:“刘沫,请他们出去。”
  
  站在警察身后的刘沫分外为难,但老板下了命令他又不得不从。
  
  “二位警察先生,能否改日再来。”
  
  警察相视一眼准备出去时,白轻轻叫住了他们。
  
  “让他们进来吧。”
  
  白轻轻都开口了,霍云琛再不忍心让她的伤疤再次被撕裂也只能忍着。
  
  “轻轻,如果你不想说,你可以不用理他们。有我在,你不什么都不用怕。”
  
  霍云琛走到白轻轻的身边抓着她的手轻轻的握在掌心。
  
  白轻轻低眉没有说话,淡淡的吁了口气再抬头时只是安静的笑了笑。
  
  “没事儿,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
  
  她很配合,丝毫没有半点怨怒,讲起那晚的事情时看起来也很平静。
  
  虽然时不时的会有些停顿,双手不断的绞着手指,但细节上还是讲得很清楚。
  
  二个警察并没有问太多,只是在仔细的做着笔录。
  
  因为已经有视频证明她是被绑架,那个男人试图侵犯她。
  
  做这个笔录,也只是为了例行公事罢了。
  
  ......
  
  虽然她是属于正当防卫,那两个人都是被大火烧死的和白轻轻并无直接关系。
  
  她是这件事情中最大的受害者,虽然死里逃生了。
  
  腿上的伤好得很快,半个月的时候就拆线了。
  
  脸上的伤也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严重,再加上现在的医院技术如此发达,伤疤根本影响不了她的美丽。
  
  虽然身体上的伤都可以痊愈,但有些创伤在心里留下的阴影怕是一时半会儿难以愈合。
  
  霍云琛把可以交给属下去完成的工作都交给属下去做了,每天尽可能多的时间陪着她。
  
  可是自从那件事后,她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爱说话,不爱出门,就连看见孩子们都是一脸清冷面无表情。
  
  孩子们都不敢接近她,只有天天会时不时的找妈咪说话。
  
  “妈咪,你看看天天画的画好看吗?”
  
  她淡淡的看了一眼画,淡淡的应了一句:“好看。”
  
  然后转眼望向天边,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妈咪,你为什么一直看着天边。那里有什么东西吗?”
  
  “没什么?就是害怕太阳落下去了,这里就是一片黑暗了。”
  
  “妈咪,这里不会是一片黑暗的,这里有灯呀。很多灯,很亮的。”
  
  天天认真的说着,一边说一边将房间里的灯全部打开。
  
  白轻轻转眼看着那满屋子的灯光,心里惶惶不安。
  
  突然冲过去一个一个的把灯全部关掉。
  
  “不要开灯,会着火的,会着火的。”
  
  顷刻之间,她仿佛看见有灯泡掉要了地上爆炸了。
  
  瞬间烧起了剧烈的火焰,她被重重大火包围着。
  
  火烧着了自己衣服,头发,还有脸。
  
  “放开我,放开我--”
  
  她害怕极了,好像有人紧紧抓着她的手一样,她突然从桌子上拿起了剪刀狠狠的戳向自己的手。
  
  “放开我,放开我。”
  
  天天被妈妈的样子吓坏了,他不知所措,但看到妈妈要用剪刀扎自己的时候,他想也没想就冲上去双手紧紧的抓住了剪刀。
  
  “妈咪,妈咪,我是天天,我是天天,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我好怕,我好怕。”
  
  天天大声的喊着,叫着......
  
  这样的声音更加刺激到了白轻轻混乱敏感的神经。
  
  “放手,放手。”
  
  那晚她拿着刀狠狠扎向那只手的情形再次在眼前出现,她发疯似的推倒天天,把剪刀死死的攥在自己手里。
  
  看着天天的眼神充满了杀气,“你别过来,别过来。”
  
  她的手握着剪刀的锋利的刀尖,血顺着刀尖一滴一滴的滴在雪白的羊绒地毯上。
  
  天天怕极了哭着喊:“妈妈,妈妈,你流血了,你流血了。”
  
  他从地上爬起来朝妈妈走过去,嘴里一直喊着:“妈妈,妈妈,我是天天,我是你儿子,我是天天呀。”
  
  “别过来,别过来。”白轻轻步步后退,仿佛有恶魔向自己逼近。
  
  握着剪刀的刀不停的在颤抖,脑子里烧着一片火光。
  
  她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头疼欲裂,她感觉自己快要被烧死了。
  
  可是孩子的那声妈妈,却像一场及时雨浇灭了烧在脑子里的那团火。
  
  整个人如同被恶鬼赦免了一般,突然昏厥不省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