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他,安胜美用力的擦拭着嘴唇,直到唇角已经有些裂开的痛楚,她才反应过来,跌跌撞撞的走进卫生间,把门反锁起来。
  景蔚在门外听见水龙头被打开的声音,然后是两声干呕声,他站在门外,直到里面没有了一丝声响才咬牙敲门,拳头抵在门上,“安胜美,你就厌恶我至此?连一个简单的亲吻都感觉恶心?”
  良久的沉默,里面的安胜美没有回答,她蹲在门边,背靠着门,一言不发。
  她很痛,浑身都没有了力气,为什么,他们都要这样逼她!连虚情假意也不在乎?可笑,他们到底逼着她要什么?感情,她没有,其他的,她能给的就已经给了。
  拉开门,看着门口咬牙切齿的景蔚,望着他还没有收敛起来的表情,忽然笑出声来:“景蔚,你到底要什么?我说过,感情,我已经都耗尽了,你现在纠缠不清,到底要达到一个怎样的地步才算满意?”
  “胜美,我不是逼你……”许是安胜美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过异常,让人无端的觉得身体发寒,景蔚也退了一步,声音放到最柔和。
  “那就滚!我说过我要休息,今天闹的还不够吗,我的脑子里都是顾清延!顾清延!顾清延!你要趁虚而入拜托改天,你觉得我今天刚和顾清延分手,你就兴奋到以为你留下来陪一陪身心受伤的我,我就可以看到你的好,然后转投你的怀抱,然后说过去的都过去了?”
  安胜美真的已经是被逼到了极点,随手扫过一边的桌子,一叠玻璃的茶杯都被扫落到地上。而安胜美就这样抓了满手的玻璃碎片,微微一握,手心手背都是裂口,滴滴答答的滴溅在地上。
  景蔚抓住她的手腕,让她松开手,丢掉那些玻璃碎片,可她却抓的越发的紧。他也终于摸清了安胜美的性子,不管是好事坏事,你越是逼迫她,她越是紧抓着不放。
  她有自己的主见,不会轻易相信别人,脾气执拗而叛逆,不是没有脾气,而是时时刻刻都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合着今天他是来做坏人的,景蔚没有说话,抿唇,抓过来一个杯子,学着她的样子弄成碎片,然后比她更用力的握在掌心。疯了是吗,那他陪她疯,痛吗,不,她不痛。死都不肯放手,怎么会疼,可是为什么他这么痛?
  眉眼的郁郁也就持续了一秒,旋即变成微笑,景蔚的拳头里鲜血不断漫出,就像安胜美眼睛不断汨汨涌出的眼泪。
  “你问我要什么,我就喜欢你这副恨我到极致又弄不死我的表情,你看,我也弄不死你,我们扯平了好不好。”伸手,擦去她眼里的泪水,另一只手却没有松开,依旧紧紧握着那些玻璃碎片。
  她松开手,转而来掰开他的手,他任由她动作,却在玻璃都被她剥落的时候用力的握紧了她受伤的那只手。
  安胜美痛呼了一声,却死死咬着唇瓣,却没有挣扎,而是就这样低下身子拉出客厅桌子下的医药箱。
  “痛吗?没关系,我也痛,这样我们算不算血肉融合了?”景蔚扬了扬安胜美的手,笑了一会,却不见她有什么表情,身子疲惫的往后一倒,坐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安胜美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迟疑的看了他一会儿,确定他只是逼上了眼睛假寐之后终于放下心来。
  他倒下的时候也放开了她的手,安胜美翻找出绷带和消毒水,轻轻地展开他垂在身侧的手。
  他的手心里还有些玻璃碎片,深深的陷进肉里,看得出他刚刚有多么的用力,就好像手心的玻璃就要穿透手背了一般。
  她的手抖的厉害,而且右手受伤,根本拿不稳镊子,更别说去把玻璃碎片夹出来了。血液已经有些干涸,安胜美看了一会,还是没下得去手:“去医院吧,有好多碎玻璃在肉里,我……”
  “夹出来吧,我的愈合力很强,等一会肉就长好了,玻璃也就长在里面了。”景蔚睁开了眼睛,拉过她的手臂,展开了她的手心看了一眼。还好,她抓的玻璃没有这么碎,也没有他用力,只是一些小伤而已。
  拿过医药箱里的东西,给安胜美的手消了毒以后,扯过绷带,一手按在她的手腕上,右手拉着另一端缠绕几圈,然后利落的打了一个结,倒是比她还要熟练几分。
  本来是要清洗的,可是消毒水就已经足够刺激伤口了,更别说水。给安胜美处理好了,景蔚便把自己的手展开,让她把掌心的玻璃剔出来。
  刚开始,安胜美还是有些不敢下手,于是景蔚就给她做了一个示范,先把伤口处好的坏的肉都一律夹掉,掀开,大刀阔斧的把玻璃剥离。别说玻璃了,这架势取子弹都够了,让人看起来都觉得痛。
  “我来吧。”看着他还要继续拔除的样子,安胜美眼皮直跳,还是接过了他手里的镊子。她怎么不小心也比他那副自残的样子要好,自残……提起这个词,她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他的眼睛,“你是觉得好玩吗,学着我的样子,也自虐一把?”
  “我以为不痛的。”景蔚语气平平,没有一丝感情起伏。
  “怎么可能不痛……”
  安胜美的说还没完,就被他抓住了手腕,景蔚把她包扎好的右手伸到她面前:“竟然痛,为什么要去抓玻璃,为什么不肯松手?”
  “这是我的事……”安胜美的口气明显有些弱,转开头,不想看他。
  景蔚把自己包扎到一半的手收回,也学着安胜美的口气:“这是我的事,也不要你管,我痛不痛也不关你的事。”
  “你怎么……”安胜美刚想说他不可理喻,却又想起他现在一举一动,甚至说出的话,都是原搬照套他的话,一时间无言。
  “胜美,你不让我帮你,不让我管你,你做什么事我不能阻止你,那我就陪你好了。”景蔚慢悠悠的把手上的绷带缠绕回去,拉紧,打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