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的菜式,陈烨帮安胜美和陈希叶盛了汤,自己坐下来,慢慢剥螃蟹。好像一瞬间又回到了原来那个自闭的少年,不过只是不说话,而却会听着她们的交谈。
  “别理他,他还是这个样子。”陈希叶自然看到了安胜美的疑惑,解答道,“一个性子阴沉的人,要是病了一场就变得开朗活泼起来了才奇怪。他现在是看书的时间最多,但不会闷在房间里了,而是在阳台和客厅晒晒太阳看着书。”
  顿了顿,她继续道:“只不过话还是不多,会喊人了,但是你要他侃侃而谈还是不可能的。大概是在家闷多了,比同龄人成熟了一点,也就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了,回到学校应该会好一点。”
  “这样也不错,谁说孩子就一定要吵吵闹闹的,安静乖巧的不是也不错吗。”安胜美抿了一口菜,咽下去,说道,“他要是回到学校,是从什么开始读起?”
  “自然是考大学,他的年纪刚好,等高考的时候直接去就好了。”瞥了一眼陈烨,“反正之前的学业他也落下了,不如干脆让他自学半年,学校的进度他的赶不上了,看看能不能请一个家教照顾着一点。”
  安胜美愣了愣,点了点头,“那他以后要做的事情有着落了,希叶你呢?准备干什么?”
  “自然是继续找一份助理之类的文职工作,我只会这个,像以前那样,生活还算过得去。只不过陈烨那份遗产我交给他自己了,他不是小孩子了,自己可以保管他自己的东西。”
  顿了顿,警告般看了一眼陈烨:“不过,我让他若是没事不要轻易动用,这是他唯一一个高于普通人的起步点,而且我也会陆陆续续往里面存一点钱,等到他从大学四年里出来,估计就可以开始他自己的路了。”
  “惊险了半生,你们总算是步入普通人的正途了。”
  安胜美叹了一口气,陈希叶和陈烨这对姐弟,前半辈子几乎都是奇幻着过来的。父母破产,债主追债,不治之症……一路过来,不知道有多少苦楚。还好,现在都过去了,一切都会恢复平静吧。
  “是啊,我们也总算是挺过来了。”放下碗筷,等着陈烨把东西都收拾下去,陈希叶忽然开口,“胜美,我知道一个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
  “消息?”看着陈希叶忽然严肃起来的表情,安胜美咬了咬唇,“是关于顾清延的?”除了他,她竟然一时间想不到还有什么人的消息需要她关心,可是每一次,别人知道顾清延的消息都比她先一步。
  是故意隐瞒吗?每一次,都是她最后一个知道。他和青玖的婚事是如此,他出了车祸,也是她最后知道。发生的一切,他都把她挡在身后,可是她想知道,该怎么办?
  她发现,他们之间的联系,永远都是单方面的,他回过头就能看得见她,可是她抬起头看到的却是他头也不回的背影。什么时候,她才能和他站在一起?他们之间隔了好多东西,就好像玻璃,看得见对面的人,却碰不着。
  “我从容莫那里知道的,顾父已经为容莫正名,他现在已经入了族谱,改名顾容莫了。”叹了一口气,陈希叶的的表情有些恍惚,“而且,看顾父的意思,好像是要一心培养顾容莫,而且还是倾尽一切的培养,而不是作为替补的样子。”
  “怎么会……”安胜美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看向陈希叶,“你是说,顾清延在顾家会失势,顾父最后觉得顾扬亦和顾清延都不能接任顾家,准备把家业传给容莫?”
  陈希叶看着安胜美的脸色,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应该是的,不过也不确定,说到底我还是不希望容莫继承家业的。”
  “为什么?”安胜美一问出口,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容莫如果变成了顾容莫,那他必定也要像顾清延一样,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无论他愿不愿意,喜不喜欢,最后都会成为定局。
  而若是到时候陈希叶还要和容莫在一起,那就只有两个选择,如小猫一样,当名不正言不顺的女伴,或者如安胜美,干脆的拒绝。骄傲如陈希叶,除了关于陈烨的事情她低过头之外,其他的都是以一种雷厉风行的方式走过去。
  唉,叹了一声,安胜美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
  车子在半山腰的一个村落边停下,周老伯下车走在前面,谭伊哲忙跟了上去。他刚刚还诧异为何不直接将车子开进去,走两步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村落,条条都是羊肠小道,弯弯曲曲,车子是开不进去的。跟着周老伯,七拐八弯,走了大约十分钟,终于在一幢两层左右的平楼前停下脚步。
  这幢楼房,在这个都是瓦房的村子里,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
  “这是你的房子?”端详着有点现代化装修的瓷砖外墙,谭伊哲有点犹豫问。看周老伯那一身穿着,不像混得很好。
  周老伯却是难得的哈哈一笑:“真是。我一辈子的漂洋过海,赚回来的,就是这一幢房子了!”
  他将手在衣角擦擦,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钥匙,将大门上的大铜锁打开。大门分两层,外面是透明的铁门,里面是一层柴门,涂着厚厚一层暗红色油漆。
  “你家人不在吗?”跟着周大伯进去楼房,环顾了一下,里面家具摆放井井有序,但空无一人。
  在大厅里,周老伯给谭伊哲搬过一张椅子,用衣袖擦擦,说:“他们都住在外面,这里是老家,逢年过节才回来一次的。”
  “哦!”谭伊哲将手里的石榴汁递给周老伯一瓶,自己也扭开一瓶,感觉有点渴,下车时在车上随手拿了两瓶饮料。
  “我不喝这东西,我喝开水就好。”周老伯憨笑着,将石榴汁放在桌子上,然后在桌子的一边拿过水壶,就着桌子上的杯子倒了一杯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