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顾清延不是不让安胜美知道自己的病情吗?她若是这样找来安胜美,就算他们重归于好,顾清延也该是恨死自己了。
  青玖忽然明白为什么顾扬亦要让她来照顾顾清延,为什么要让她开口找安胜美过来了,眼泪在眼眶打着转。
  顾扬亦就是要告诉她,反正顾清延也就是这个样子了,谁都不能最后留在他身边。她如愿留下来了,可是他除了对她冷眼相对,没有更多的交流。她被瞪的时候,何尝不想撇下一切,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开?
  可是她喜欢顾清延,她一直也是这么认为的,她既然喜欢,那就要忍受着他的不喜欢。到底图什么呢?反正再努力,他还是不会多看她一眼。她都不能控制着自己不喜欢顾清延,那又怎么让顾清延不喜欢安胜美?
  这是一个死循环,而继续下去,每一个人都是痛苦的。青玖看透了,可是还是不甘心,凭什么,她努力了这么多,到头来,一无所获?
  不是说只要努力了,那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吗?以前她向往豪门贵女的生活,无时无刻不想着自己若是出生在一个有钱的家庭有多好。可是后来,她就真的实现了,她的母亲来找她,给她完全不一样的奢侈生活。
  可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又开始不满足于此了呢?是开始发现,其实这种生活并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么简单,而是还有条条框框的束缚的时候吗?
  她开始想着逃跑,可是又舍不得这生活,舍不得这富贵。她发现了另一个离开母亲的方法,联姻,她嫁给一个人,然后就可以过自己喜欢的生活了。她想,她是不需要爱的人,只要足够的钱和空间就好。
  只是,为什么他不是他?
  见到顾扬亦的第一眼,她就把他当作了多年前暗恋的人,暗暗关注。顾家的少爷,身份不知道比她高了多少倍,可是性格天壤之别,她却只认准了那张脸。
  她的顾清延很温柔,对谁都是一副浅笑着的样子,却让人觉得格外疏离。而顾扬亦对着人也是笑着的,可是满是暴戾和尖锐,像一把剑,双面开刃,伤人伤己。最重要的是,他有这么多女伴,和记忆里的那个人几乎是天壤之别,可是,为什么她看不清呢?
  在他眼神迷离到分不清面前是何人的时候,还是朝他走了过去,毫不犹豫的吻上了那个曾经淡漠着眉眼的男子。
  他是清醒着的,青玖没有想到,被人明里暗里下了这么多药,灌了这么多酒,可是他却还保持着清醒,他问她愿不愿,若是不愿,就滚出去,换人。
  她大着胆子摩挲他的脸,眼泪一下子就蔓了出来,却顶着他不解的目光拼命点头。她以为他是顾清延,又有什么拒绝的理由?次日,醒来,她下意识的问他的名字。
  他在迷糊中吐出了一个顾字,而后蓦然清醒,一下子掐住了她的脖子。
  他掐住了她的脖子,一遍遍的问她——是谁派她来的?
  她眼巴巴的看着他精致的下巴,单薄的唇,冷峻的眼神,莫名说不出话来。或许是她几乎迷茫到呆滞的眼神取悦了他,顾扬亦松开了手。
  她伏在床上喘气,嗓子有些不舒服,可是却忍着泪意,没有哭出来。他起身,看着一地的狼藉,还有房间里的暧昧气息,展袖,披起一件浴袍。
  等她缓过气来,他已经靠在窗前,手里的电话刚刚挂断。他的目光太冷,可是背影却太萧索,青玖莫名的觉得,他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不是应该对她说负责之类的话,又或者甩下一叠钞票让她滚吗?可是他一动不动,什么都没说,而她不着寸缕,也不敢动。
  还好,这样的僵持没有维持多久,很快,有人推门而入。
  青玖下意识的尖叫了一声,可是房间里的两个男人却都没有理会她,进来的人把手里的袋子递给顾扬亦,顾扬亦换了衣服,转身就出去了。
  青玖没敢叫住他,而那个像助理一般的人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声“好自为之”后,也关门离开了。
  有些被人轻视的屈辱,青玖用力把触手可及的东西往门上砸去,还好,顾扬亦还是吩咐人给她拿了衣服。
  青玖离开了那里之后,直接回了家,心里惴惴不安的同时,也更加抵抗母亲的一切安排。
  可是事情并没有就这样结束,当她怀孕的事情被母亲知道后,那个女人直接打算把她从二楼推下去!
  她死死抓着楼梯的栏杆,拼命求着那个女人,她以为这个孩子是顾清延的啊,那一刻心里的喜悦怎么用言语表达?
  最后,她还是把顾清延推出来当挡箭牌,她本以为母亲的态度会改变,却不料,母亲更加用力的踢了她一脚——顾清延马上就要结婚了,就算你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有什么用?私生子永远无出头之日你不懂吗?
  母亲的话宛若一道惊雷落在头顶,她好久没有说出话来,怎么会?!怎么可能……
  可是得知那个女人是安胜美的时候,她了然的同时,因为差点因为绝望而去自杀,母亲看到她这个样子,倒是定了神,问她是否真的就认定顾清延了。
  她自然忙不迭的回答“是”,而且一遍遍的求母亲想想办法,她已经毁在顾清延手里了,若是不能借此重生,那她还有什么活下去的资本?还有什么价值能让母亲不放弃她?
  她知道,自己在母亲眼里,只是一个工具而已,工具要是变成了废物,没有了价值,那还有什么用……
  好运还是落在她身上的,当她以孩子和丑闻为要挟去见顾父的时候,安胜美正好闹出了逃婚一事。她轻而易举的取代了安胜美,匆匆准备的婚纱,议论纷纷的宾客,十分僵硬的“我愿意”,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
  她是笑着的,笑的眼泪差点落下,她觉得面前这个和她结婚的“顾清延”和那个和她一夜荒唐的“顾清延”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