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伊哲因为安胜美的事情,失魂落魄的同时,也失去了事情的控制权。股份代理权被剥夺,谭伊哲虽然不至于一下子一无所有,可是安胜美的离开,才是对他最大的打击。
  他现在坐在天台,手下撕扯着皎白的婚纱,他想他终于知道顾清延的痛苦了。
  可是顾清延是因为顾家,因为无可奈何,而他却是在事业和安胜美中,潜意识的放弃了安胜美。什么是悔恨,他把手里的白纱撕的更碎,就算他又拿到了更多股份,拥有了更多的钱,那又有什么用?
  他明白了,就算是他寻回了安胜美,安胜美也不再喜欢顾清延,还是没用。安胜美已经放下了,她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爱了。顾清延是,他也是,她不是菟丝子,就是不依附他们,她一样可以过的很好。
  手里的酒顺着手里的布料倾泻而下,一星火点落下,燃着了婚纱。
  火焰烘烤着手和脸,映亮了谭伊哲脸上悲戚的笑容,婚纱没有烧尽就灭了。黑灰色的尘埃落在白瓷色的地板,再被谭伊哲的鞋狠狠碾下。
  他关了手机,封闭了一切和外界的联系,因为他知道,就算是这个时候有人打电话进来,也不过是急忙而慌乱的说他失去了多少陈家和思家的控制权。皱了皱眉头,这些话,他实在是不想听。
  果然,还是应了安胜美那句话,不属于他的,终究没有一分一毫落到他手上。甘心吗?谭伊哲问现在颓废到恨不得永远低迷的自己,真的就任由杜浩和思琪联手,把一切都恢复原状?
  很励志的故事,可是却不是谭伊哲喜欢的结局,为什么,为什么他注定是错的,是反派?他何尝不想像顾清延那样,一出生,便有一个好的家世,能够给安胜美最好的生活?他所获得的一切,就都是靠掠夺而来吗?
  为什么,付出了,却得不到应有的回报?对安胜美的付出是如此,现在,他的事业也算如此。一亿的资金填进去,不过是暂时稳定他在陈氏的地位,而且,当时的决定说不上后悔,可也有些冲动了。
  因为安胜美在场,他便不想狼狈离开,就算倾尽所有,也要在原地站着给安胜美看。她在乎吗?她知道他的心意吗?她不懂,也不会关心……
  谭伊哲回到房间躺下,鼻翼好像还呼吸着婚纱燃烧后的烟味,说不上厌恶,只是感觉窒息。好像有人扼住了她的呼吸一般,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想到,安胜美差一点就穿上婚纱成为他的妻子,他就有一种干脆放弃一切,和安胜美周游世界又如何的感觉。
  这种感觉如蛆附骨,让他辗转反侧,却无法入眠。安胜美对他,还是有一点感情的吧?否则怎么会在每一次受委屈的时候都想到他,而且,是他和安胜美先认识的,而且还是男女朋友关系。
  那些过往,翻来覆去在脑海里反复着,故事已经新鲜,可是掌心的温度却早已遗落。他时常在想,到底是他丢下了安胜美,还是安胜美抛下了他走远?可是无论怎么想,他们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他拼了命要挽回,可是她却不断推开他,他追逐也不是,停下脚步也不行。
  为什么,安胜美已经很明确的告诉他,他们已经不可能了,为什么他还是放不下呢?为什么放不下呢?
  谭伊哲伸手够床头的烟盒,却打翻了玻璃杯,跌落在地上,寂静中玻璃碎裂的声音仿佛就在耳侧。
  “啊!”谭伊哲懊恼的喊了一声,起身。拿起床头的手机,三步两步走到阳台。仰头看着灰黑的天空,那一轮上弦月灰蒙蒙的,洒下的光辉微凉。
  拨出那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把手机放在耳边,谭伊哲告诉自己,就算是听着她的呼吸都好,总好过自己一个人苦熬。
  熟悉的电话铃声,谭伊哲下意识摒住呼吸,听着那边的声音。一时之间,谭伊哲甚至紧张到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可是沉静了一会,电话里传来了一串温柔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
  恍惚了一下,把电话挂断,他打电话过去干什么呢?这么晚了,就算接通了又如何?可是另一个心思却又告诉他,只要一听到她的声音就挂断,只要能听到她的声音就好。
  可是,终究,她还是没有接电话。不知道原因,谭伊哲也不想知道为什么了,结局如此,听到了解释,又有什么用?
  他不知道,因为他这一夜的躲避,杜浩重新夺回了陈氏公司的控制权,总算能帮着思琪支撑着一点。
  而章宁宁和袁华找不到凌宸,也联系不到谭伊哲,两个人相对无言着又熬了一夜,心里百感交集,却总归的无可奈何。
  ……
  而安胜美拒绝了杜浩的陪同,一个人到了一个水乡小镇。不是在逃避什么,也不是和杜浩说的旅游,而是应一个承诺。
  在第一次和小猫见面的时候,小猫就说过她总有一天会逃出顾家。可是谁都知道,要是顾扬亦不愿意放她走,她无论如何都是逃不出去的。
  那个时候,小猫没有请求安胜美和顾清延帮忙,而是不知道在什么心理下,说了一个地址,要安胜美牢牢帮她记着。
  除了已故的父母,其实小猫还有一个在家乡的奶奶,只不过她不会傻到把这个把柄交到顾扬亦,所以,这便变成了一个秘密。
  除了小猫,这个秘密也就只有安胜美知道了,小猫死了,也没有机会回到奶奶家了,安胜美想去哪里看一看,随便照顾一下小猫的奶奶。至于小猫的死讯,安胜美却不打算转达过去,就让它慢慢被埋没好了。
  一段陆路,一段水路,安胜美踉跄着下了船,脚步都是飘的。扶着一边的柳树,安胜美咳了两声,没有狼狈到吐出来,可是脸色还是难看到了极致。她没想到,自己除了晕机,还有些晕船,而且极其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