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的话,景蔚一时无言。
事情好像的确是这样。可是一句话有很多种说法,安胜美的理解便是最偏激的一种,却也让他无言反驳。
“我不喜欢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安胜美冷眼看着他,有时候,感情也是负累,她已经不堪其重。
她很累,于她来说,或者,于现在的她来说。不管是顾清延的感情,谭伊哲的厚爱,或者说是面前景蔚的坚持,她都无力承受。
她拼了命的要逃开,可是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们却好像就是被圈在了一个圈子里一般,怎么也逃不开。
她很想静一静,就算注定最后还是一个人都好,她很想一刀把所有的联系都切断,可是剪不断理还乱,一切都变得更加麻烦起来。她是很普通的一个人,这些东西,她不想要,感情,她不轻视,不玩弄,可是,也不至于为此要死要活。
怎样爱一个人,她不懂。她等待过,歇斯底里过,可是,最后却发现。要走的,怎么也留不住,不会离开的,信誓旦旦的,不过是一纸笑言。
爱情里,没有对错,没有好坏,也就没有了什么兑现承诺的义务。灵魂有二十一克重,安胜美不知道,爱情,到底有多重。或许轻如鸿毛,也许重如泰山,可是,却犹如水一般,没有实质。
你可以稍微挽留,却怎么也不能永久的持有,有情皆孽,无情太苦。它会溜走,会干涸,会枯竭,会消失……
所以,安胜美不想要了,她已经习惯了逆来顺受,却不代表她注定承受。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安胜美,景蔚无力的应了一声,“我知道。”
看着面前的人,景蔚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做错了,或者做的不够好。就算是无关爱情,那至少,他们的关系能不能不这么僵硬?
景蔚叹气,有些妥协道:“就算是我说出了心意,我们的关系也没有必要变成这样吧?你说话……”
“我说话偏激,你可以不听,你可以离我远一点。”安胜美闭了闭眼睛,睁开时,已经一片波澜不惊,“之前,对你不过是客套,可是你让我觉得烦了。我们意见不和,我觉得和你相处起来累,又有什么义务对你轻声细语,关心你的好坏?”
“你是说,我们连做朋友都不行了吗?”景蔚好似受到了什么打击,低垂下了眉眼,嘴角无力的紧抿着。
“你的行为举止,有在朋友的范畴里吗?”安胜美反问,皱起的眉头的复又平舒,“别再跟着我了,没有人是非谁不可的。你只要不围着我转,就能看到周围的风景,为什么,非要是我呢?”
“我知道了。”景蔚握了握拳,脸上却努力扬起微笑,“那我以朋友的身份,就这样陪着你,这样总可以了吧。”
安胜美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她何尝不知道,对于景蔚这种心气高的人,若是她说话再刻薄一些,他大概就会认为自尊心受到打击,自己转身离开。
可是对于这样一个人,为她,愿意把自己放到最低的人。她就算是知道他的底线,又怎么忍心去触及?
是人,都会有几分脾气。在冷眼看着景蔚在她房间里走来走去,而且不准备出去的时候,安胜美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到底要在我房间呆到什么时候?我要休息了,你出去!”
“我也需要休息。”
景蔚在旅店的床上躺下,在安胜美的注视下,悠悠然闭上了眼睛。真的很累,累到他一闭上眼睛,就不打算睁开了。
而且枕头和被子上都是安胜美的气息,让他格外安稳。轻轻叹息一声,中毒已深的景蔚打消了把安胜美拐去浪迹天涯的主意,打算就这么得过且过下去了。
本来准备动手把他从自己床上驱逐的安胜美,在看到他在自己枕头上无意识的蹭了蹭的时候,不争气的红了脸颊。
转身,“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你要睡就睡吧,我才不管你了!”
景蔚转过身,看着紧闭的房门,又转头看了看床边安胜美的行李。她应该不会就这样走了吧?东西都还在这里,景蔚放心的闭上眼睛。
而安胜美在下来楼以后才想起行李留在了楼上,没办法一走了之,可是要她转身再回房间取也是不可能。
先不说景蔚会不会就让她这样走,光是面对着他,就让她头皮发麻。
叹了一声,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可怜一点。顾清延,你又在那里呢?口口声声的保护,就是这样自己甘愿颓废下去,连她也不管了?
从一开始的人来人往,到最后越走越安静。一时间,陌生的环境包围着她。安胜美开始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她迷路了。
本以为这种小地方,绕几圈就回到了原地,根本不存在迷路的问题。可是当她第三次绕回树下的时候,安胜美有些抓狂了。
这棵树实在是地标性的,大概三人才能围拢的过来,枝繁叶茂,新叶累累。这大概是一棵槐树,因为地上还有些大朵的枯萎槐花,已经吹干了水分,勉强维持着花朵的模样。
左边是几条小小的田埂,右边是一大片踏平的野草地,安胜美完全记不得她是从什么地方绕到这里的了。
视线被大片的果林遮挡,安胜美坚持不懈的换了一个方向,继续往前走。走了一段路以后,安胜美终于看到了果树以外的东西。那是一片竹林,在一个小山坡上,风吹竹叶,沙沙声如同雨声。
等到安胜美反应过来的时候,雨水已经滴落到头顶了。下雨了,根本无处可躲,安胜美跑了两步,也就放缓了步子。
本以为会淋湿一身,狼狈的回去,却没料到脚步声在背后跟过来,头顶的雨很快停了。有人在背后为她撑着伞,安胜美僵硬着转头看,景蔚的表情却是一片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