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习惯了顾扬亦冰冷的态度与无止无休的戏弄,突然看到他的温柔与服软,小猫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面前的一切似乎这是一场梦,她一闭上眼睛,这梦就会消失不见了。
  “这是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吗?扬亦,我真的见到你了……”小猫颤抖地抬起手,摸摸顾扬亦的脸,痴痴呆呆的模样。
  “小猫,你不是做梦,是我,真的是我,你离开的这段日子,我真的是过不下去了。我终于知道,没有你,我真的度日如年,小猫,这次,我说什么都不让你走了。从此,我会好好待你,我们好好在一起,好吗?”
  顾扬亦将小猫的手压在他的脸颊上,情不自禁喃喃说,声音里满满的是深情厚意。小猫感觉到顾扬亦手心的温度,确信这不是在做梦时,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哭得惊天动地,日月无光;哭得涕流满脸,妆容尽花。
  顾扬亦从没有见过小猫这种架势,一下子不知所措,慌了。他将小猫搂的紧紧的,颤声问:“小猫,怎么啦?怎么啦?不哭,乖,不哭,好吗?”
  可是他越安慰,小猫却哭得越厉害了,似乎要将她一生的眼泪都哭出来,将她一辈子所受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第一次见到顾扬亦,他就是漫不经心到无心的样子。遇到了,就像打了一个死结,她怎么挣扎,都还是解不开他们两个之间的结。
  母亲出事了,工作没有了,四周的排挤像是水一般漫过来,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一个白马王子,她心里自然也希望在最困苦的时候出现这么一个人,能够救她出苦海。可是,救她出苦海的人,却是游戏人间一般,与她达成交易。
  “怎么样?过的太苦,我可以给你想要的。”第一次,他挑起她的下巴,烟熏的味道,一直萦绕在指尖,落入她的嗅觉。
  “你不想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吗?就这么看着?”一把骨灰,她深深拥抱着那个小小的木盒,跪在黑暗里哭泣。他勾唇,略带嘲讽的轻笑。她一手护着母亲的骨灰,一手用力推开他,跌跌撞撞的往前跑,雨水好像都是黑暗的,前面的车水马龙,一眼望不到边。
  “你看,就你这个样子,谈什么报复?就是这样蹲在角落里诅咒吗?可笑。”他看着她的瑟缩,就这样如幽灵一般跟在她身后,脸色阴沉,却在唇角勾起似嘲似讽的笑。
  “你连生命都可以不要,还怕什么?”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低头看着瑟瑟发抖的她,语气紧贴着她的耳朵擦过。
  她为什么好像天生低人一等,为什么,他们都用那样睥睨的眼神看她?她做错什么了吗?唯有顾扬亦,他是特别的。他好像特别在意她,目光中只有她一个人的样子,很专注的样子。
  她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让顾扬亦感兴趣了,可是最初面对他的时候,她却害怕到发抖。
  那个男人,就像一个幽灵一般,或许下一刻就会出现。总是在你最想放弃的时候告诉你,只要牵他的手,什么事情都会变的简单。他甚至于一场宴会上带她进去,悉心教她跳舞,带她看烟火。
  好像一场梦,可是她清醒的知道,自己不属于这场梦境。
  果然,最后出门的时候,他生气了,就这样把她扔在原地。她没有请柬,又没有人领着,连门都出不去。她却没有抱怨什么,他只是把她当成游戏,就像这样,玩腻了,随便就可以丢弃。
  他的兴趣能够维持多久?小苗那个时候不知道,她只知道不能留下来了。于是她毫不犹豫的从花园翻墙出去,落地的时候恰好被人接住。她回头,就看见了他笑的狡黠的眼眸,他问她,“好玩吗?”
  就知道会这样,他一直是这样,恶劣而冷漠的看着她挣扎,然后在她要绝望之前拉她一把。后来,有人告诉她,那一次,围墙上都是高压电网,是他一个人徒步跑到十二层顶楼,在她触碰到电网的一刹那拉下了电闸。
  她是否应该感动?可是当时的她只是皱了皱眉头,礼貌的转头对他说了谢谢。
  不过是有了联系的陌生人而已,他从来没有问过她的名字,自作主张的叫她小猫。一个代称,她毫不在乎,就算,他是用看宠物一般的眼神看着她。
  母亲死的那一日,他本来是可以改变一切的,只要他肯出那十万。可是,他有什么义务帮她呢?不过是陌生人而已。她不恨他,可是,却也没有喜欢他的理由。
  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要。命不要,报仇也不要,爱不要,恨也学不会。她就是这个样子的,为什么一定要她改变?就让她这样在平凡的日子里消磨,一天天习惯于自然,慢慢学会顺应这个社会,不好吗?
  进了学校,总算是走到了一个大家都差不多平等的地方,可是还是压抑的喘不过气来。她大概真的是不适合这个社会,可是,她不明白她那里做错了。
  她学着大家一样笑,她努力学习,成绩优异,衣着整洁。
  可是,她好像还是跟不上其他人的脚步,依旧在别人眼里是个异类。暗地里的欺负,其实都不怎么过分,无非是漫不经心的一撞,在她摔倒后,脚底碾过她的手背而已。不是特别痛,只是心里难过的厉害,却没有人可以哭诉。
  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洗干净手上的砂石,在破皮的地方贴上创可贴。总是会有这样的偶然,一次次的出现,她不是没有脾气,只是报复了一个,下一个又不知疲乏的接踵而至。
  那个人没有再出现过,让她松了一口气,大学的校园生活很短暂,一转眼就都过去了。走出校园的时候,好像是从一个炼狱里出来一般,抹平了她所有的棱角。
  原本动不动就跳脚,脸上表情多的像变脸的女孩子走路四平八稳,无论你什么时候看她的脸,都是一片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