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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慢站起来,看着校门口那棵叶子已经落了不少的老樟树,回忆悠长。
  那年夏天,阳光被叶子撕碎,随意丢弃了一地形状不一的光影,空气中薄薄的微热,樟木香充斥在热闹的校园,清远而浅淡的弥漫在鼻翼,夹裹着雨水的湿润气息,然后被人潮蒸发。
  那个时候,她做为为初来乍到的学妹,为了亮一手好功夫,爬上了树,把劝她下来的闺蜜打发去买零食,她向来喜欢众星捧月的感觉,再加上就是会玩的性子,朋友不少,却不交心,若是想,随时有一群人围过来,她会算命算爱情,却不会读心,神秘却不会让人觉得疏离,聪明却不会让人有所防备。
  这样的她,却还是觉得孤单,因为从来都是别人向她倾述,而她却没有找到可以倾述的人……
  繁密的叶丛刚好隐去她的身形,红黑色的校服像斗篷一般披在肩上,手里一大把塔罗牌,像扇子一般展开,小手指推过来推过去,数来数去还是只有七十七张,少了一张。
  树下的学生来来往往,却没有人发现她的存在,得意忘形的踢了踢鞋子,不小心踢掉了,落在最下面一层树梢上挂着。
  正准备下去捡,却看到一个男生走过来,靠着树干看书,她的动作暂缓,可是没多久,一个女生也走过来,而且还向男生鼓起勇气告白了,脸红红的,眼中闪烁着期待和无措。
  因为男生没有接她的礼物,也没有说话。
  陈灿灿当然知道男生为什么不说话,因为他发现她了,眨了眨眼睛,伸出手轻轻指了指他旁边的女生,示意他感觉解决,感觉走开。
  男生低下眼眸,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依然伸着手,把礼物盒递到他面前,一副他如果不收下就誓不罢休的女生,歉意道,“抱歉……”
  没有听他说完,女生就仿佛早有预料的把盒子往他手里一塞,转身就跑,应该是哭了?
  看着人跑远,陈灿灿也慢慢往下爬了一段,捡起鞋子,轻盈的一跳,落在男生面前,哈哈笑了两声,“学弟好久不见。”
  是的,这一次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也不是第二次,他们偶遇了很多次,如果要说原因,自然是陈灿灿故意的。
  “不是学弟,我和你同级。”他有些犹豫的开口,“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陈灿灿。”
  “杜浩。”
  两个人相视一笑。
  “对了。”他随手把手里的礼物盒烫手山芋般塞到她手里,“送你了。”
  她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后者一眼,却毫不客气的拆开盒子,是一盒精致的酒心巧克力。
  剥了一颗丢进嘴里,含糊不清的对身边的人说道:“人家送的东西,你就是这样转手送人的吗?那我下次可不敢送东西给你了。”
  “没有意义,不想被误会。”他转身离开。
  “那为什么给我?”她跟在他身后刨根问底地问,他却意外的停下脚步,转头疑惑的看着她,想了想,然后用特别实诚的说,“只是觉得你给我的感觉不同,是那种……很容易让人恍惚,而且如果你向我告白,我……也许会答应的感觉。”
  湛蓝的天空,白云悠悠飘过,她站在原地,彼时风景心情各不同。
  手指微松,一条银色的链子在指尖被勾住,被链子串起的戒指却顺着链子另一段滑落,跌落到地上,转了一圈,钻石在阴天黯淡无光,链子断了。
  这个戒指她一直带在身边,却不是为了纪念,而是想卧薪尝胆那般提醒她,杜浩和曾经,皆不可原谅!
  “小灿。”一如既往的阴沉声音,她转过身,看到了他,唇角上扬,永远带着微笑的弧度,声音藏不住的疲惫,“你还是选了一条最艰难的路啊。”
  “哥哥?!”
  凌宸笑意凉薄,眼底有些黑灰色,显然也是一番舟车劳顿,而且显然他这种无时无刻防备心理很高的人,在外面也没办法睡着。
  “我找到你了,原来你晚到了,难怪……”他拿出手机,对着电话那头说了几句,然后挂断,看着她。
  “你来干什么?”陈灿灿有种不好的预感。
  “找你啊。”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靠在一边扶手上,“要不是老头子担心你,我会丢下公司一大摊子的事跑到这里来?”
  陈灿灿点头,“那你现在找到了,也看到了,我很安全,你是不是可以走了。”
  凌宸摸了摸她的头顶,昨夜下了一晚上的雨,一直到早上才停,陈灿灿没有带伞,又没有放下包,而头发上也没有雨滴,他收回手。
  “刚刚才到?”
  她后退了一步,皱起眉头,“你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我,我们虽然不是一个父亲,但是也是一个妈生的,血缘关系还是在的,不要那样神经兮兮的,看起来就浑身不舒服。”
  是的,当年父亲一直以为后出生的她不是自己的女儿,小时候也对她很冷淡,却没有机会做DNA鉴定,所以最后父母离婚,父亲就固执己见的带走了哥哥,可是没想到后来他就发现错了,作为长子的哥哥竟然和他没有一丝一毫的血缘。
  气愤的同时也苦于找不到自己的女儿了,其实也是怕陈灿灿也和他没有血缘,又是一场笑话,所以也就把注意力放在了事业上,这些年也没有再有孩子。
  再见到陈灿灿,还是因为凌宸无意之间查到,和父亲DNA契合百分百的女孩子,当时还以为是父亲遗落在外的私生女,不过也还是带了回来,最后发现竟然是同母异父的亲妹妹,故事的发展也是足够出乎意料。
  “那……”凌宸勾唇,依旧是标准的微笑,“你现在要干什么?找到那个人,然后如何?看着吗?还是冲上去暴打一顿,还是……以牙还牙?”
  陈灿灿皱眉,想从他身边绕过去,“不用你管!”
  他拦住她,转过身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无比轻柔,“我来说,我把他带到你面前,然后先是问他,认不认识你了,还记不记得你了,不管他是否记得,认得,都一刀刀把他的肉削下来,用最钝的刀,哦,对了,当初那把刀我找到了,可惜已经锈迹斑斑,不过勉强还可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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