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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有伤者在附近,大家快点过来这边搜搜。”高个子当机立断,指着搜寻方向吩咐大家。
  “大叔,大叔,伊哲的衣服。”在离发现鞋子大约一百米的地方,安胜美手捧着一件天蓝色风衣,喜极而泣。她大喊着,西斯底啦。
  这是谭伊哲的外套,她见过谭伊哲穿过几次,她从积雪里拉扯出整件衣服时,风衣前襟的淡黄污迹一下子击中她的心,她的双手不禁颤抖,心脏停止跳动。
  那块污迹,她记得一清二楚,是一次公事聚会时,谭伊哲出言挑衅,她故意将咖啡撞到,溅到他衣襟上的。之后谭伊哲曾指着洗不干净的污迹对她兴师问罪。
  “大家在这里挖挖。”安胜美趴在衣服那里不管不顾地拼命挖起来。几个队员也在安胜美身边各个点上开挖。
  一时间,大家都忙碌挖掘起来。忙乎了几个小时,一大片雪地到处一个坑一个洞,挖出来一把登山镐,一些照明设备,还有一个大背包。可是却没有人的迹象!
  ?????“这里应该有伤者,可是,怎么找不到?”高个子眉头皱成川字,冥思苦想!
  难道?滑向那边?高个子趴下来把脸贴在雪地上观察了一下,向更北面走去。安胜美紧跟其后。
  ?????这片陡峭的雪地,不仔细看以为雪地地势倾斜向下,其实整个趋势是斜向北面,但斜度很小,不认真观察,倒是看不出来。
  ?????走了大约六百米左右,前面的高个子一下停止脚步,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安胜美加紧几步追上去,一看前面,也不禁惊讶地张开嘴。
  ?????刚刚在那边,以为是一片连绵不绝的雪地,却不料想雪山到这里如被刀劈开,像切蛋糕那样把中间一部分切下拿走了。呈现在眼前的是三十多米宽,深不可测的深谷,谷边悬崖光滑如削,鸟畜都上下艰难,人类只能望而兴叹。
  ?????悬崖勒马,说的就是安胜美与高个子的止步不前吧。安胜美沿着悬崖边沿走一遍,在一块突兀锋利的岩石上揪下一块布。高个子拿过来,脸色凝重起来。“这是一块被岩石扣住扯断的袖子,看样子,有人被积雪冲到下面悬崖里了。”
  高个子朝下面望了望,摇了摇头不说话。安胜美知道,如果被积雪带到深谷,绝对命丧当场,没有活命的机会了。就算不当场摔死,谁又能下去这万丈深渊救起他?
  “这块布绒毛,蓝色风衣的衣袖里也有。”众人都围了上来,其中一位队员拿着短袖略有所思说。
  “是,我想起了,是一模一样。”另一位语气坚定地补充。
  “刚刚我发现的蓝色风衣?”安胜美心一惊,声音颤抖问。
  “是!刚刚我还与军哥谈论这种布料很少见呢。”
  得到毫不犹豫的回答,安胜美却如被闪电击中心脏,一下全身酸软。谭伊哲,难道?难道你被冲到深谷下面了?
  趴在悬崖边朝下望,触目是一片白茫茫,除了皑皑白雪,还是皑皑白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这望不到底的深渊,哪里有人的活气!
  ?“谭伊哲,谭伊哲,你在哪里?”站起来转了一圈,安胜美茫然无措大声哭喊起来。大家面面相觑,神情黯然。大家都心知肚明,找到衣服的失踪者肯定是堕崖了,那表示生还无望。
  空荡荡的一片雪山,只有安胜美凄惨的叫声还回荡,没有回音,安胜美绝望地瘫倒下来,她双膝着地,朝着雪峰无助流泪。
  “不好,天气有变。”有人惊呼,话音未落,很忽然地刮起一阵风,猛烈扬起的雪碎砸在脸上,割得生疼。
  “快走,我们要撤退了。”安胜美跪在雪地上,对大家的喊叫宛然未闻,一副魂魄全无的呆滞。高个子叔叔疾步走过来,搀起她,也无暇管她如何,拖着急速往回撤退。
  “可是,我的伊哲怎么办?他还在山里,伊哲······”安胜美泪如珠落,伤心欲绝。谭伊哲,难道真的就此天人各一方了吗?“我要留下来找他,大叔。”
  “别闹了,一场大风雪即将来临。死者已去,生者一定得自重,为了他,你都得好好保重自己。”高个子一阵语重心长,语气严肃不容安胜美再做他想。“快走,别拖累大队的速度,现在,时间就是生命,我们能否安全下山都是个未知数。”
  安胜美绝望地朝后面望了一眼,看着天空瞬间浮起大块大块的乌云,旋风卷着雪花漫天飞扬,不禁苍凉,天不作美,心有余而力不足,谭伊哲,我不得不走了。
  冒着铺天盖地的雪花,安胜美急忙加快脚步,跟着大家兵荒马乱地往回撤退。
  谭伊哲,我真没用,没能找到你。你吉人天像,福大命大,自己化险为夷,给我安全回来吧!
  本来在深可及膝的雪地里跋涉都异常艰难,现在风雪交加,更是雪山加霜。
  一行人赶回宿营地时,大雨倾盆而下,伴随而来的旋风也手下不留情,几次差点将大家的帐篷刮走,大家拼命往地下订铁钉,用大条的加粗尼龙绳拉扯固定,等到确定安全时,大家已经忙乱得狼狈不堪,脸无血色。
  大风雨下到后半夜才停,大家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大雨过后的雪山温度又下降了几度,冰冻入骨,再加上一些装备淋了雨水,湿漉漉无法使用,大家燃起篝火,彻夜不眠地围在篝火边取暖,烤干衣服。
  高个子大叔给安胜美找来一条干棉衣,让她换下身上湿透了的衣服。安胜美接过来,冻得青紫的嘴唇没有一点血色,冷得发颤的身体让她连谢谢都无法开口。
  换上暖和的棉衣,在篝火边烤了一会儿,安胜美感觉大切余生的感觉。人在大自然的灾害中,真正是脆弱得不堪一击。可是身体的温度恢复了,心灵的寒冷却愈加沉重。
  安胜美卷缩在帐篷角落,一想到谭伊哲还躺在雪地里,一想到刚刚的风雪大雨交加,而谭伊哲的生还机会更加渺茫,不禁悲从心起,心痛如割,割到麻木,如同没有了魂魄的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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