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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叹了一声,停下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抬头看着墙角别家探过来的三角梅枝条。
  像三角梅这种植物真的是不讨好的花,明明有着鲜艳的色彩,可是走近了,花瓣干巴巴的,就像三片桃心形叶片合了一起,包裹着花心。一点没有花的样子,甚至花瓣上还满是叶脉,伸手想要扯一枝下来,却发现不粗的树枝上全是刺。
  这种花不怎么需要水,就像仙人掌一样好养活,插枝就能长。没有柳树的妖娆腰枝,也没有梅花的骨节,却独倚一角,没有任何植物和人靠近。它的枝条杂乱的堆积在一起,却不会觉得拥挤,反倒觉得有些稀疏。
  这种花不知道能够长多高,都是只要是杜浩见过的,有一两年的三角梅,都爬过了院墙,蔓延过外面。
  就像陈灿灿,忍着她的利刺靠近了一次,却在看见花之后有些失望,慢慢远离。可是现在她慢慢成长,他已经和她天差地别。想要忍痛再靠近,她却已经独树一帆,对他不屑一顾。
  “灿灿,我离你多远多近。”杜浩轻轻对自己说,近到伸手可触,远到天差地别。
  他不知道,和他一墙之隔的地方,思琦慢慢蹲下身子,一点点蓄起身上的温度。拳头抵在唇边,轻轻哽咽,她从墙上的镂空处瞥过去一眼,自然知道他专心致志的在干什么。除了陈灿灿,谁还值得他即使受伤也第一个看着东西有没有受损。
  思琦忽然觉得自己可悲可笑的像个小丑,凌宸当真不在乎自己的未婚妻爱的是别人吗?他可能真的不在乎,他只在乎自己的名誉,更何况他还知道她不过是画地为牢,作茧自缚。
  她慢慢站起来,高跟鞋膈着脚跟,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可是比如现在,以她的身份,以她的骄傲,可以提着鞋扔出去吗?
  只能把脊背挺的更直,更加无所谓的往前走,却不知心是否因为这小小的颠簸,碎片抖落成一团,片片割伤肉体,血流如注。
  可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需要丢掉的,是什么。凌宸还在原地,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拉开车门坐进来,眯起了眼睛。他本来想思琦可以和杜浩争执一场,然后质问出什么来,可是看思琦的样子……
  不等他开口,思琦就已经转头看他,语气冰冷:“送我回思家,还有,杜浩,我不缺你一个合作伙伴。这婚如果我不想结,谁也不能压迫我,合作是建立在公平的基础上。”
  她舔了舔唇角,笑的四面逢迎:“思家只有我一个,我可以全面代表思这个姓,可是你还有一个父亲不说,而且凌宸你已经不姓陈了吧?”
  她加重了“凌宸”两个字的口气,尾音带笑。
  凌宸一惊,却很快反应过来,收敛了忌惮的表情,无所谓道:“你如果觉得我不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我们自然一拍两散。”
  车倒了出来,往思琦家的方向远去,车上的两个人各怀心思,反而沉默了下来。
  思琦下车的时候俯下身子,手臂搭在车窗上,轻声道:“我记得你们陈家在盛世公司也有股份投入吧?”
  凌宸点了点头,疑问的看着思琦,不知道她打什么心思,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如果过几天的股东大会,陈老爷子带着陈灿灿出现在会场上,那就代表你已经没用了。”思琦若有所思的敲了敲车窗玻璃。
  思琦说:“我就要考虑取消婚约的事情了。”
  轻轻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上下游移,她后退了一步,笑靥如花,“你要知道,习惯一件事很容易,戒掉,更容易。”
  凌宸最后一秒看到的,就是思琦冰冷的眼神。她在警告他,不留余地的,底盘皆出,果然,沾染了爱情的女人,就像惹上了毒品。
  思琦站在原地,轻轻把被风刮乱的头发顺到耳后,低眸间,掩饰了所有表情。
  回到家的凌宸,积郁于心,第一时间就在房间砸掉了一个杯子。
  怒气渐渐平息,在家里佣人过来询问的时候,轻轻拉开了门,有些懊恼的让人进来:“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变得笨手笨脚起来,拿文件的时候不小心带翻了杯子,麻烦你们收拾了。”
  “没关系,小心玻璃。”佣人轻手轻脚的收拾好了地上的玻璃碎片,退了出去,替他关上了门。
  “等一下。”
  凌宸好像想起什么,叫住了管家:“灿灿呢?她今天不在家吗?”
  “小姐今天和老板去公司了。”管家答了一声,轻轻带上了门。
  晚饭时间,陈灿灿才和陈父回来。凌宸坐在沙发上,看了一眼挽着陈父手走进来的陈灿灿,眼眸微眯,却不动声色的站起来,“等你们好久了,可以开饭了吧。”
  陈灿灿解开外套,随手挂在一边的衣架上,“好香,哥哥你可以不等我们嘛,我们已经在公司吃过了。”
  “灿灿,跟我到书房来一趟。”陈父在二楼撑着扶手,叫了一句,陈灿灿应声,噔噔噔的跑上了楼。
  看着一桌子的菜,凌宸却有些食不下咽,皱了皱眉头。却很快敛了神色,慢慢坐下来,一口口的往嘴里填塞。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自己问自己,虽然一开始的的确确是被发现了身份,不过老爷子只有他一个继承人,这是不变的。公司还是他在接管,事事亲力亲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可是事实是,就像他免费为陈家做工一般,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
  都是因为陈灿灿!一步错,步步错,自从他把这个妹妹带回来之后,老爷子对他的关注度几乎为负数,更不要说让他回公司了。
  紧了紧拳头,而后又松开,勉强吃完了饭。站起来,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回了房间。
  “哥。”
  陈灿灿推门而入,看着凌宸迅速把手下在写的东西反过来,盖在桌面上。
  “什么事?”凌宸从旁边抽出一本书,压住桌子上的纸张,然后转过身看着陈灿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