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事情我们可以慢慢坐下来谈,唯独婚约的事情,而且,你们以为一纸婚约是合同吗?我思琦就因为这张纸,和一个不伦不类的订婚宴,就卖给你们陈家了?”
  思琦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而且那个时候,你们敢说不是趁人之危?就算是我现在翅膀硬了,脱离了你们的意志又如何?你们现在又想怎么样!又能怎么样?!”
  她怎么会忘记,那天灰蒙蒙的天气,送葬的人没有几个是真心。可是即便如此,那些人还是排了一条长队,络绎不绝。他们不断的蹲下身子,问她要什么,想不想和谁走。她只是摇头,直到他出现,十六七的年纪,懂什么?可惜,她全都懂。
  他按着大人的意思走到她面前,却没有蹲下来,而是低头,俯视着她。他说,你愿意做我的未婚妻吗?
  可能,连他都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不过是大人的意思罢了。
  她看了看他身后的人,陈家……好大的派头呢,只是,都是贪婪之辈而已。她却点头,把手递给他,想要借着他的力站起来。可是,他,放手了……
  她跌倒,自然有很多人来关心,她却不要任何人扶,而是自己一个人站起来。真情也好,假意也罢,她都不要了。
  而他被父亲打了一巴掌,俊脸红成一片,恨恨的撇了她一眼,恨不得她再摔一跤。她却抓过他的手臂,肆无忌惮的咬下去,直到被他用力推开,再次摔倒。
  凌宸看了看周围,害怕又被责备,刚想拉她起来,她却不以为意的自己站起来了。看了他一眼,说话不像个小孩子,她说,“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糖吗?小恩小惠谁稀罕?”
  他委屈,说,“是你先咬我,我才会推开你的。”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许久才慢慢开口,“是你放手,让我摔倒了。”
  他恨不得给她几脚,胸口起伏着,手上的牙印深刻,痛的厉害,他磨牙,“怎么有你那么记仇的女孩子!”
  那是她和他第一次见面,也是第一次结下了仇,之后就是那个不伦不类的订婚宴。
  他被发现了身份,去除了陈姓,她假装不知,接过了戒指。没有人看着,没有衣香鬓影的宴会,只有秋风萧瑟中,他伸手,她接过。然后各自戴上,然后各自离开。好简单的订婚宴,他被逼着赶来,她不得不等待,仿佛恩赐的仪式。
  之后,她没有提起过订婚的事情,却因为这个束缚,拒绝了很多人。他也没有主动提起过结婚的事情,因为在他看来,无关紧要,而且毫无意义。
  到底两个人怎样才算爱了?还能维持多久?是一瞬间的注目,还是一辈子的相守?
  易携手,难相守,她遇到了杜浩,可是依旧没有办法体会到那种飞蛾扑火的感情。她不明白,他们之间隔着什么,是她太过冷静,还是他早已心有所属?或者是,他们已经过了憧憬爱情的年纪,日渐苍老?
  只不过……思琦看着对面站着的男子,那张伪装的脸下面,会是什么表情?嘲笑,讽刺着她的无理取闹?不屑,冷眼看她的垂死挣扎?
  不过,无论如何,都与她无关。思琦慢慢摘下无名指的戒指,轻轻放在玻璃的桌面上。轻轻的一声“咔哒”声,仿佛有什么尘埃落定了一般,她慢慢把戒指推还给他。
  安胜美就站在一边,完全说不上话,静静见证着这一幕,心潮翻卷,怎么能说不是另外一种冷眼旁观?
  “我退婚。”
  思琦的声音说不上大,却足够斩钉截铁,义无反顾的仿佛舍弃了一切。
  ……
  刘丽雅经过会议的事情,越来越看不惯安胜美,慢慢把注意力转到安胜美身上。简颜在刘丽雅的压迫,其他同事的冷嘲热讽中,暗把一切责任归咎于安胜美身上。
  本来可以不用过的那么艰难的,安胜美是步步高升,可是她……
  “哎呀,对不起啦。”一个学生头的实习助理“不小心”把手里一大箱的东西砸在了简颜的脚下,眼里蕴起一丝水汽,“你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看不到路,你一撞我就站不稳了。”
  简颜刚刚想说没事,却看到她如此做派,忽然明白了什么。
  用力推开面前看上去马上要哭的女孩子,歇斯底里的嚷道:“你们有完没完,看谁不顺不会去找吗?!凭什么都跑到我面前耀武扬威?我看起来很好欺负吗?”
  “一点小事,没必要吧,简助理,还是你已经小肚鸡肠连新人都开始欺负了?”
  刘丽雅怪里怪气的说了一声,拉起半蹲在地上的女孩子,倚靠在墙壁看着一地散落的东西,忽然拍手,“我明白了,难怪你谁不撞偏要撞她,原来是作为好朋友的安胜美要升职,搬到一个人一间的办公室,你看不顺眼了?嫉妒了?”
  “什么?”简颜僵硬了一下,却被当成做贼心虚。可是她也的确说不出,祝福安胜美升职加薪,安胜美过的这么好她作为朋友祝福之类的话。
  大家一副了然的样子,也都散开了,留下之前那个被她撞的女孩子,蹲在地上收拾东西。简颜看着,也蹲下来帮她捡,指尖却忽然碰到一张名片。
  裴经理,难怪……
  那张名片正是裴经理的,很正规的名片,但是在名片后面却有一句手写的笺言——胜美,期待我们下次见面。
  难怪她能够签下合同,她是不是之前就和这个裴经理认识?而且还有不一般的关系,那她们是干什么?假装不认识?
  手下的卡片捏紧了,却叹了一口气,慢慢收拾……
  公司里最近一直在传播一个消息,安胜美不过是靠“关系”进了公司,所以那一次签署合同不过是个幌子,为安胜美加官进职,铺垫路的的幌子。
  舆论开始一边倒,安胜美从刚开始的抢手人物,变成了议论的焦点。可是其他人却又顾及着安胜美并不存在的“背景”不敢过分在她面前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