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还是她上次来之前的样子,可感觉却大不相同了,言沉的周身气息似乎更加冷冽,更加的生人勿进,也似乎更加的……孤独。
  
  不知为何,于曦蓦地觉得心口一酸,咽了口唾沫,她压下泛起的酸涩,面色平静的走上前,缓声开口,“言总。”
  
  听到这个声音,言沉楞了一下,手中的签字笔在纸上停顿的那一刻印上了一个点,他本以为进来的人是他的助理或者是周深,却没想到会是她。
  
  “你来干什么?”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上下打量着她,言沉冷淡的开口。
  
  被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盯着,于曦的心不受控制的晃了晃,她定了定心神,平静而缓和的轻声说道,“言总,很抱歉打扰您,只是有件事我想请您帮忙……”
  
  言沉的眸子漆黑一片,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听到她这样客气疏离的语气,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本以为她找自己来,是想明白了,却没想到会是这个鬼样子,他怒极反笑,嘴角勾起看着她,“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于曦抿了抿唇,“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小心,还没来得及跟李芸晓说句对不起,所以我想请你帮我约她出来,大家一起坐一坐,就当做是我的赔礼道歉了。”
  
  “赔礼道歉?大家一起坐一坐?”言沉冷眼听着她若无其事的样子,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冷,他幽幽的吐着气,眼底结成一片寒霜。
  
  “嗯。”于曦硬着头皮,承受着他冷冽的视线,面无表情的低着头。
  
  沉默,整个办公室里的气压都低到了极点,言沉嘴角的最后一丝弧度也消失无踪,被他压平,他深邃的眸子凝着,想要从于曦的脸上探查到蛛丝马迹,然而最终却是徒劳。
  
  心底的烦躁和愤怒再也压制不住,言沉缓缓的站了起来,高大的身体微微前倾,以压迫的气势低眉凝着于曦,手伸过桌子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迎上他的视线。
  
  “于曦,你的心究竟是用什么做的?”
  
  他冰冷的声音飘进于曦的耳朵里,脸上的寒霜让她的心一阵刺痛,手紧紧的扣在身体两侧,她提醒自己,绝对不能心软,随即强迫自己勾起无所谓的笑容。
  
  “言总说笑了,我只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想要道个歉,毕竟现在李芸晓已经是您的未婚妻了,不久也会是你的妻子,我们之间一直有这样的误会,怕是不好。”
  
  “砰”的一声巨响,震得周围的空气都颤了颤,言沉一手仍旧紧紧的捏着于曦的下巴,另一只手握成拳头狠狠的砸在了办公桌上,那么重,他却仿佛感觉不到一般,一双眸子只是死死的盯着于曦。
  
  “你知道我想要听的不是这个!这些我都不在乎!于曦,你到底有没有心?你就真的什么都不在乎?李芸晓有了孩子你不在乎,我和她订婚你也无所谓,现在马上就要结婚了你竟然还能跟我说这些废话!是不是什么对你来说都是不重要的?什么都没有你的报仇重要?我对你来说也是可有可无?!”
  
  
  他一连串的质问狠狠的砸在于曦的心底,于曦看着他的眸子里满是愤怒,喉咙轻轻滑动,她依旧保持着不甚在意的样子,面色平静的回视着他。
  
  “言沉,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没必要为了不重要的事耿耿于怀,况且当初你也并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大家不过就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你没必要如此,现在李芸晓回来了,她不是你的初恋么?你这么多年一直冷着自己的心冷着别人,不就是为了她么?现在她回来了,又有了你的孩子,你们还即将步入婚姻的殿堂,你应该高兴才是。”
  
  她的话说的冷血无情,就仿佛她真的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一样,言沉忍不住手上用力,于曦的下巴顿时传来更重的疼痛感,她无声地皱了皱眉,似乎再也忍受不下他的怒视,身子猛地后退,脱离了言沉的桎梏。
  
  “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你是言氏集团的总裁,而我还有我自己要做的事情,从始至终,我都不可能放弃复仇,言沉,你帮过我,我很感激你,可你我都知道,我们之间哪里有什么真感情?李芸晓对你,那才是十足的真心,你们的婚事,我真的挺开心的,也很祝福你们。”
  
  言沉保持着前倾的姿势,一脸复杂又阴沉的看着于曦,蓦的他笑了,笑容冷冽,根本不达眼底,片刻后,他站直了身子,转过身不再看她,而是望着落地窗外。
  
  “于曦,原来一个人可以冷血到这种程度,你也算是让我见识到了,我对你,有没有真心,呵……你竟然能这样云淡风轻毫不在意。”
  
  他的声音低沉的可怕,于曦一声不吭的望着他的背影,如果他此刻回过头来,一定能够看到于曦那掩饰不住的贪恋和痛苦。
  
  一室的低气压,温度也似乎低了不少,言沉不想再看到于曦,没有一丝起伏的开口,“你的祝福,我不接受。”
  
  于曦张了张嘴,“我……”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还应该说些什么了。
  
  “出去。”然而言沉也不想再听,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直到出了办公室的门,于曦的身体依旧僵硬的厉害,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松开已经攥的通红的手,手心都被她的指尖掐出深深的印子,她却根本感觉不到疼。
  
  所有的疼都没有心上的痛的万分之一,她是一直坚持着,硬着心肠强撑着才能让自己装出一副全然无所谓的样子站在言沉的面前说出那些冷静的话。
  
  她看得出言沉的痛苦,言沉难过,她也没有好受,就好像有一千把刀子同时往自己的心口上戳,那是一种让人窒息的痛。
  
  可是她不能心软,想到她即将要做的事,想到她和言沉的痛都不及之后李芸晓流掉了孩子的痛苦,她只能把自己包裹在坚硬的外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