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程于曦都没有做出任何反驳,她只是站在原地默默的忍受着李芸晓的恨意和谩骂,听着那些狠毒的话在自己的耳边盘旋。
  
  她知道,所有狠毒的话,都不如自己所做的事还要狠毒,不仅仅是李芸晓,其实就连她自己都无比痛恨现在的自己。
  
  没有人知道,现在在她平静冷然的外表下,她的内心是怎样的如刀割一般的痛苦,以及对自己深深的厌恶。
  
  那是一条生命啊……不管他们之间的恩怨怎样,那条生命……他始终是无辜的呀……可是,她就这样亲手毁掉了他的存在,他还没能来得及感受这人世间的美好和爱意,就被她彻底结束了一生。
  
  李芸晓骂够了,浑身像是抽取了力气,她的一只手还紧紧的抓着言沉的衣服,而言沉,就如同于曦一样,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站着。
  
  耳边是李芸晓不停的谩骂,言沉的脸色冷凝的可怕,却一眼都没有回过头去看于曦,他浑身僵硬,目光看着虚空的一点。
  
  李芸晓拿捏不住言沉现在想的是什么,她抬起已经哭的通红的双眼,眼泪像是开关坏掉的水龙头,依旧不断地往外冒着,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言沉。
  
  “言沉……就是你身后的这个女人,害了我们的孩子……她的与世无争,她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狠毒,心机才是她的真面目,现在你看清楚了吗?我们还因此失去了孩子!那是我们无辜的孩子啊!”
  
  她的声音因为不停地哭喊和辱骂已经微微有些嘶哑,听起来像是被什么拉开了嗓子一般的难受,但她却浑然不觉,只是倔强的盯着言沉,她想要知道,想明了言沉究竟是怎样看待于曦的。
  
  恨意深绝的扫了于曦一眼,李芸晓深吸一口气,再度抬起头来看着言沉,一字一句的问道:“如此有心计的一个女人,这样狠毒的女人,言沉,你还要么?你还敢要么?”
  
  病房里一片死一般的寂静,站着的两人和坐在病床床上的一人都沉默着,病房里几乎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可怕的冰冷。
  
  言沉的沉默让李芸晓的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她脸上的希冀也一分一分的消散,抓着他外套的手指渐渐松开,无力的垂下。
  
  大约过了两分钟,言沉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的可怕,还微微有些沙哑,他只是低头看了眼李芸晓,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感情,就像是在交代工作。
  
  “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径自转过身,那双幽深的眸子直直的落在于曦的身上,短暂的一瞬,他走向她,突然伸出手大力的抓住她的手,以强硬的姿态带着她离开了病房。
  
  其实现在就连言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想的,在听到李芸晓的指责时他是有怀疑的,可看到于曦不反驳不解释的样子,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太了解于曦,若是这件事不是于曦做的,她必定会义正言辞的解释,哪怕李芸晓不信,她也会把自己的态度表明,而不解释,正是因为她做了,觉得自己没必要解释。
  
  虽然他之前一直怀疑这个孩子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也曾经想要李芸晓打掉他,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动手的人会是于曦,这一点才是让他最震惊的。
  
  孩子没了,他没有一丝一毫难过的感觉,李芸晓崩溃大哭,他也丝毫不觉得心疼,他清楚自己的心,在他的心里,于曦已经比什么都重要了,他心中的那杆秤已经永永远远的偏向了于曦。
  
  这对李芸晓来说不公平,不管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他的,他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他清楚地明白,他最终都要让一个女人受伤,而既然如此,他宁愿选择李芸晓,因为他很清醒,也很明确,自己再也无法爱上她。
  
  所以李芸晓那样谩骂于曦,他都没有阻拦,也不怪她,这是于曦的错,而于曦,想必也更希望李芸晓能够骂的再狠一点吧……
  
  可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于曦为什么要这样做?于曦是什么样的人他知道,她不会做出这种伤害无辜的人的事,可又是什么原因才让她真的狠下心做了出来呢?
  
  他带着于曦走到一个无人的走廊角落,迫使于曦直面着他,深邃的眸子里面满是复杂,声音低哑,似乎是刻意压抑着,“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于曦面无表情的回视着他,一脸的无所谓。
  
  “为什么要弄掉李芸晓的孩子,你根本不是那样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曦紧紧的咬住牙根,她也想说出来,可是她不能说,李芸晓和言沉就要结婚了,她不能再和言沉有任何瓜葛,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可能。
  
  而且她还做了这样的事,伤害了李芸晓,伤害了他们无辜的孩子,即使李芸晓狠狠地骂了她,可她仍旧自责内疚的要疯掉。
  
  强迫自己硬下心肠,于曦冷若冰霜的抬眸,“不是那样的人?呵……哪样的人?言沉,别自以为是,你能有多了解我?刚刚李芸晓说的难道你没有听到吗?你所看到的我都只不过是我伪装出来的假象。”
  
  言沉猛地倾下身来,双手紧紧的扣住于曦的肩,如鹰隼一般锐利的目光紧紧的黏着于曦故作冷漠的眸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于曦抬手狠狠地挣脱言沉的桎梏,“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最清楚不过!我就是故意要让李芸晓流产的,呵……有她那个孩子在,我就不痛快,只会让我觉得恶心,现在她的孩子没了,我痛快的很,只不过没想到让你们知道了……”
  
  “够了,别说了。”言沉突然哑着声音开口打断她。
  
  “为什么不说?是不是感觉自己被骗了?你自以为自己什么都掌控在手中,其实我早就不在你的掌控之中了,我在你面前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我装出来的,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就是很有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