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医院里,在他们走之后不久,江淮就幽幽醒了过来,巡视病房的护士见他睁开眼睛,连忙叫了医生来,医生问了问他具体的情况,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的,他都说没有,医生见状又叮嘱了他一些注意事项,转身就要离开。
  江淮却突然出声叫住医生,医生转过头来,看见江淮用几分希冀的视线看着自己,微微沙哑着的嗓子缓缓出声,“医生,请问一下,把我送到医院的人是谁?”
  “是一个男人,他说自己是路过看见你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才将你送到我们医院这来。”医生不急不慢的回答道。
  失望陡然覆在了江淮的眼前,他微微垂下眼帘,神情落寞,医生见他这副样子,又一本正经的开口,“有一个女人来看你了,是我们医院的人给她打的电话告诉她你受了重伤,她很快就赶过来了,而且……”
  医生微微一顿,因为他发现江淮的眸子瞬间又亮了起来,嘴角也牵了起来,神情竟然有些激动,他催促着医生继续说下去,“而且什么?”
  医生复又开口,“我听急诊室的护士说,她来的时候非常匆忙,听说你受了重伤,整个人都像是吓傻了一般,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江淮一听,又是开心又是心疼,他就知道于曦对自己的绝情都是她伪装的,他从不相信她不爱自己这回事,然而又为她的坚强与傻气感到心疼,当时的她一定很难过很无助吧……
  思及此,他连忙问医生,“那现在那个女人在哪?”
  医生看见他眼中的急切,略微一沉吟,还是告诉了他,“她已经走了。”说罢转身就离开了。
  江淮眸子里的亮光骤然熄灭了,空荡荡的病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经历了一场恶战,身受重伤刚刚才醒过来,心情又经历了大起大落,此刻他茫然的看着虚空,只觉得无比的落寞孤单,这一刻,他只想见到于曦,只想让她陪在自己的身边。
  视线移向一旁柜子上的手机,他没有一丝犹豫的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早就设置好的特殊联系人,目光沉沉的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闪烁的光点。
  于曦此刻正噤若寒蝉的坐在车上看着窗外,她不敢再去看言沉的表情,车厢里充斥着沉默的低气压。
  突然,手机铃声从于曦的包里传了出来,突兀的在一片沉默中响起,她的心被猛的一提,扫了一眼一旁的言沉,见他仍旧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轻轻的从包里掏出手机来。
  当看到亮起的手机屏幕上闪烁的“江淮”两个字的时候,于曦整个人都怔住了,视线紧紧的盯着手机,却不敢接起,不止是因为言沉,也因为此刻她对江淮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微微苦涩的吞咽了一口口水,还来不及作出反应,突然一旁开车的言沉伸过来一只手,从她的手中夺过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名字,顿时冷冷的嗤笑一声,毫不犹豫的挂断,随即将她的手机扔在了自己的左侧。
  于曦眼睁睁的看着他按下拒听键,却不能出声阻止,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再因为江淮而和他对着干唱反调了,那样对他们三个来说都没有好处,她只能忍着。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镇定下来,掩饰住声线里的颤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一如平常,“我要回我的公寓。”
  然而言沉就好似没有听见一样,继续往前开着,路过下一个路口,于曦的公寓应该是往右转,然而言沉却目不斜视的笔直的朝前开。
  于曦的心沉了下去,微微侧过头,看着言沉如刀削般的侧脸此刻冷凝着,下巴的弧度紧紧的绷着,他的双唇抿成一条直线,眸子里全是一片阴寒,他的整张脸都是面无表情的,只让人觉得冷。
  于曦的脸苍白的没有血色,紧紧的咬住下唇,知道他此刻的怒气极重,她不敢再多说什么,闭上嘴又侧过头看向窗外,车厢里又恢复了一片沉寂。
  安静一直持续到了终点,言沉缓缓把车停好,于曦看着眼前的建筑,他果然把自己带到了丽园。
  “下车。”低沉阴冷的声音在于曦的耳边响起,他没有看向她,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打开车门正要迈出去,又顿住补充了一句,“别想再逃,你不会有机会。”
  于曦闻言不得不硬着头皮解开安全带下车,看着前方言沉冷硬的背影,深吸一口气,不情不愿却也无可奈何的跟了上去。
  进了别墅,言沉不理会她,脱掉西装外套甩在沙发上,径直走向酒柜拿出一瓶威士忌打开,倒入一旁的酒杯里,猛地一口饮尽,就这样猛烈的喝了三四杯。
  于曦站在远处,看着此刻有些不正常的他,想起他的阴晴不定,心里更加紧张,又想起自己刚刚在医院和车上失去理智不管不顾的叫喊,顿时只觉得冷意从脚底蔓延到全身。
  言沉不再自己灌酒,将酒杯重重的放在吧台上,他一步一步的朝着于曦走过去,于曦的心都快要蹦出来了,想要逃离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于曦知道,刚才言沉说的不是玩笑话,这个男人一旦狠起来,会做出什么绝对都是无法预料的,也绝不是她可以应付的了的。
  走到于曦的身前站定,于曦闻到他身上因为刚刚的酒而沾染上的酒气,还来不及反应,大脑一片空白间。
  言沉伸出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狠狠的捏住了她的下巴,手指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几乎是要将她的下颚捏碎一般,迫使她抬起头来面对自己。
  于曦强装镇定的看着言沉,他的手上的力气那么重,然而面上却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只一双眸子阴沉着紧紧的盯着她,甚至有些恶狠狠的,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言沉那削薄的双唇微微张开,于曦不合时宜的想到,曾经有人说过,嘴唇薄的人生性就是凉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