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很快就开到了市医门口,然而言沉却只是停在那里,并没有下车,他是一时冲动过来的,此刻若是真的见了于曦,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做什么。
  
  人生第一次,他发现自己还会有这么纠结的时候,坐在车里,他原本躁动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却因为要不要进去找于曦而左右摇摆着,这让他诧异,也让他不舒服,那种异样的感觉怎么也挥之不去。
  
  仰头靠在靠背上,他闭上眼睛沉默不语,这一坐就足足坐了一夜,期间他因为太过疲惫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再醒来时已经是清晨五点多了,抬手覆在脸上揉了一把,他甩了甩头,看了看医院门口,蓦地,他自嘲的笑了笑,心底里隐约有一个声音响起,“言沉,你真是疯了。”
  
  快七点的时候,于曦走出医院,想要去旁边的食堂买早餐,言沉一眼就看见了她,没有犹豫,他打开车门长腿一迈,冲着于曦就走了过去。
  
  于曦原本盯着前方的路,眼角余光却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直愣愣的冲着她走了过来,她有些惊讶的转过头,言沉的名字还没脱口而出,手腕就已经被他抓在了手里,人已经被他拽着向前走了两步。
  
  于曦愣了一下,连忙甩开他的手,皱眉问他,“你干什么?”
  
  言沉回头看了她一眼,并不搭理她,而是又重新拽住她的手往车上走,将于曦硬塞进车里,他大步绕过车头,坐上驾驶席后眼疾手快的按下了锁控。
  
  于曦听见“哒”的一声,深吸一口气,蹙着眉头看向言沉,脸上写满了不悦,说出话来的语气也并不客气,“有什么事就直说,我现在很忙,没有时间跟你浪费时间。”
  
  浪费时间?呵……言沉不禁在心里冷笑一声,他才是浪费时间,放着重要的工作不做,一个晚上的时间都浪费在这了,现在还得受她的脸色,他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病了。
  
  他沉默的空档,于曦已经不耐烦,她在看见言沉的第一时间的诧异已经消散,她无所谓,言沉来这里想做什么她都不在乎,她只想买完早餐回去陪妈妈,又神色淡淡的瞥了一眼言沉,她突然冲着他倾身过去,要去打开锁控。
  
  言沉一手就抓住了她的,蓦地,他的眉头狠狠蹙起,已经是六月天,她的手怎么这么凉,他只感受了一瞬间,于曦就快速的挣脱了他的手心。
  
  “你干什么?跑到这里来发神经?呵……言沉,你有那个闲情逸致,我可没有,我现在就要走,请你把锁控打开。”于曦冷嘲热讽的看着他,她本就心情不爽,言沉还来招惹她,就让她更加的不悦。
  
  她的话让言沉整个人都阴沉下来,他都不知道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努力压下内心的烦躁,他尽量心平气和的开口,然而声音里还是带上了丝丝的不郁,“你妈现在怎么样?出了事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末了,似乎又觉得这话说的太过关心,他又加了一句,“……好歹我们曾经也是合作伙伴。”
  
  于曦皱眉,“我们是什么关系?只不过过去是合作伙伴而已,现在已经不是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就算我告诉你了,你又能来做什么?”
  
  言沉心里的烦躁又被她拱了起来,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他眉眼间尽是冷意,“呵……你倒是把关系分的很清楚,转脸就不认人的本身跟谁学的?”
  
  “跟你学的!怎么?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呵……那你可就找错人了。”于曦此刻有些被言沉的态度激怒了,完全不顾及他的身份,对他彻底的冷言冷语起来,“你有病?那你就去医院治疗,没事跑到我这里来冷嘲热讽的,有意思?”
  
  “我冷嘲热讽?于曦,你搞清楚,听听你现在的语气,我问你,余华为什么会去找你?要不是你和江淮不清不楚,她会去找你?”
  
  言沉被于曦有些激烈的言语气的瞬间就有些沉不住气,蹙着眉没过脑子的话脱口而出,于曦被他说得一愣,随即仰头嘲讽的笑了出来,再看向言沉的时候眸子里尽是寒光,“对啊,我和江淮不清不楚,我就是故意勾引他的,是我故意不断干净的,我就是这么心机,怎么,你才知道?余华来找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言沉顿时一噎,扭过头去不再看她,冷声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用情绪这么激动,说反话。”
  
  “说反话?呵……你以为你有多了解我?人人都觉得我心机,不要脸,放荡不堪,死缠烂打,就连你弟都看得出来,厌恶我,怎么你还看不清楚?你眼瞎?”
  
  “够了!”言沉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黑色路虎顿时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言沉的手背上血管凸起,额角处的青筋也冒了起来,他目光阴鸷的看着于曦,声音阴沉的如同来自地狱的阿修罗,“我说了,你不用为了气我说这些疯话,你现在在气头上,我不会和你一般计较,我来也不是为了跟你说这个的。”
  
  于曦面无表情定定的看着他,声音淡了下来,“那你是来干什么的?兴师问罪?言漠跟你说了什么?他告诉你余华找我的茬,当街骂我不要脸勾引他的儿子?他告诉你我是低贱的女人?他告诉你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
  
  言沉的额角隐隐作痛,他皱着眉,面露不耐,“你……”
  
  于曦没听他说,又径自说下去,“那他有没有告诉你,这些消息他跟我妈说了,我妈晕过去不省人事?我知道你们也许都觉得我活该,可是那是我妈!我唯一的亲人了!她绝对不能有事!凭什么?凭什么你们就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为所欲为?凭什么我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你们践踏?!”
  
  于曦原本还是尽量平静的说着,然而情绪越来越激动,她的嘴唇忍不住开始微微颤抖,眼睫毛也像是受了惊吓一般抖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