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这一刻却不想再忍下去了,言沉的性子她捉摸不透,但就算如此那又何妨,他不说,她不问,事情终究只能暧昧不清着,永远也不会有定论。
  
  思及此,于曦慢条斯理的抚了抚落到额前的头发,“什么都可以问?”
  
  言沉漆黑的眸子在夜色中发亮,无声的引诱着她,“你想问什么?”
  
  他的视线有些灼人,于曦不动声色的微微别开眼,清了清嗓子,尽量装作自然的问道:“你和李秘书吃了什么?吃完饭有没有做些什么?比如带她逛一逛帝都,叙叙旧,触景生情一下?”
  
  问题一点都不拐弯抹角,倒是于曦明显的风格,原本是带着些质问的感觉的问题,轻柔的声音飘到言沉的耳里却让他觉得莫名的舒服,郁结了一天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想知道?”慢条斯理的敲了敲方向盘,言沉紧绷着的下颔放松下来,抿成一条线的唇也微微有了弧度,“哪里来的什么触景生情,我只是把李芸晓送回家了而已。”
  
  于曦闻言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漫不经心的继续问他,“没吃饭?”
  
  “没吃。”言沉回答的干脆,随即皱了皱眉,“我到现在都还饿着肚子,中午也没怎么吃,陪我一起去吃饭。”
  
  扫了言沉一眼,于曦原本七上八下的心情平缓了许多,然而今天鬼使神差的,她就是不想顺着言沉的意,当下便理直气壮的回他,“我不去了,刚刚已经在于庆辉家吃过了,你自己去吧,我回家了。”说完,便作势要打开车门。
  
  然而身子还未转向车门,放在左侧的手腕就被一股大力给按住了,于曦惊讶的回头,耳边随即听见了锁控落下的声音,言沉目光深深的凝视着她,一言不发,压下的嘴角又显露出了他的不满。
  
  熨烫的温度从他的手掌心传到她的皮肤上,带着熟悉的感觉,温热,沉稳,霸道,还带给于曦一股莫名的安心,她微微垂下眼睑,看向那只白皙的骨节分明的大手。
  
  未几,言沉轻轻放开了她,随即二话不说的发动了车子,黑色路虎平稳的驶出水岸后才听得言沉充满磁性而低沉的声音说道:“陪我吃。”
  
  他说话的时候目不斜视,黑曜石般的眸子只是盯着前方的路,从于曦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冷硬的侧脸。
  
  蓦的,于曦突然想要发笑,这一刻的言沉实在是太别扭了,难得见他如此,然而顾忌着他的心情,她也只是缓缓的勾了勾唇角。
  
  不得不说帝爵才是言沉的钟爱,似乎放眼整个帝都,除了帝爵,也没有几家饭店能让言大总裁这样刁钻的胃另眼相看了。
  
  虽然已经九点,不过帝爵是帝都的高消费场所,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没人敢拒之门外,就算是凌晨两点,只要言沉出现在这里,身份摆在那里,它也照样得营业伺候着。
  
  于曦在于家根本没有胃口,也没怎么吃东西,此刻闻到诱人的饭香味也有些饿了,两人点了几样容易消化的餐点,一顿饭吃的倒是安静。
  
  拿起手边的餐巾纸擦了擦嘴,于曦看着对面动作优雅的男人,不禁暗暗感叹,上天真是不公平,将绝好的家世和如此摄人心魄的容颜都集中在这个男人身上,偏偏他手段还雷厉风行,却还能在其他时候如此矜贵。
  
  “言沉,你知道我的性子,有些事情在我心里若是有了疙瘩,我便会寝食难安胡思乱想,我直来直去惯了,眼里揉不得沙子,也不想有些事情拖拖拉拉牵扯不清。”
  
  餐桌上的沉默被打破,这番话她在车上的时候想了很久,坐到饭店里后就想说了,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等两人吃完再说,此刻她的视线不偏不倚的落在言沉的脸上,目光坦诚,清澈见底。
  
  手中的柠檬水喝了一半,言沉随手放在一边,手指并没有离开杯身,迎着于曦的视线,他微微皱了皱眉,又很快展开,削薄的唇微微掀开,嗓音低沉,“你想要说什么。”
  
  “我想要说什么问什么,我不信你会不知道,我本想等你先开口,可是我可能太不自量力,这段时间你对我的好让我选择性遗忘了你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是怎样的一个人?”言沉面无表情的问她。
  
  于曦眼神清澈,嘴角缓缓勾起,“你霸道,你专断,你冷心冷情,你对别人狠,但你可以对自己更狠。”
  
  “呵……原来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一个人。”言沉的眉眼间染上了些嘲讽,于曦看在眼里,轻轻地摇了摇头。
  
  “可是这段时间,你又让我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言沉,他有血有肉,他温润儒雅,他也可以是很温暖的,那样的你让我明白了一件事,你不是冷情,如果可以,你能变得比任何人都要贴心温柔,只不过一切都要看你是不是心甘情愿。”
  
  “说了这么多,你究竟想要问什么。”
  
  于曦面色平静,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言沉的身影,沉默一瞬,她声音轻柔却无比干脆的说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如果这个问题你回答我,我会继续说下去,如果你没有回答,那我一句话都不会再多说。”
  
  言沉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透明玻璃杯的杯身,深邃的眸子对上于曦的,这一刻,他突然有些不确定,自己是否承受的住她的问题。
  
  “之前的种种都不重要,我只问你,你和李芸晓,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
  
  一字一句的将问题脱口而出,于曦一眨不眨的盯着言沉的眼睛,而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最终还是轻轻的移开了视线。
  
  就像一颗石子投入大海,轻轻的泛起了圈圈涟漪,然而除了最开始那一丁点儿的响动,再也没有其他任何的动静,整个大海转瞬又恢复了漫无边际的沉默。
  
  而言沉,一直到眼看着于曦头也不回的上楼,却始终都没有给出一个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