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心玫原来不叫这名,原名可土气了,叫张小梅。
  小时候她长得不咋好看,还特爱打架,小学跟我一个班,两人没少摁着对方揍过。
  我搜了她们团的几张写真来看,从她的轮廓中,还隐约能看见童年的影子:“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当年我的理想是当大官,指点江山、左拥右抱,怎么现在混成个狗仔了呢?
  如果,阮心玫发现跟拍她的人是小学同学,她会露出什么表情?是哭笑不得,还是生怕我跟她套交情?
  我在机场等待甜品女孩到来。
  老周果然还是那个老周,别家报社下属的工作室有媒体通道,我们啥都没有,对工作人员亮个证件,对方还得打电话去报社查证。
  我索性就趁交涉功夫,去二楼寻找适合的接机全景角度。
  刚上去没走几步,就冷不防被人抓住了后领。
  “上来干嘛!下去下去!”那人没头没脑地呵斥我,把我往扶梯推。
  我扭头一看,驱赶我的人胸前也挂着相机,工作牌上写着某个大牌狗仔队的名字。
  不远处视野最好的地方,草草地架着三脚架,其他什么器材都还没安置好。三五个狗仔打扮的人站那儿,盯着我。
  我忙赔笑说:“哥,我不抢你们地方,就在附近找地儿……”
  “滚啊!这边我们先来,有多远滚多远!”对方毫不客气,当胸推我一把,嘴里还嘟哝,“什么杂牌,也敢来跟咱峰哥抢新闻!”
  峰哥这名字如雷贯耳,今年有流量的几条桃色新闻,80%出自他的团队!
  我急忙掏出烟,孝敬那个驱赶我的家伙,又连连说好话,只求让我在二楼边角拍几张就好。
  收了烟,那人撇嘴,回去跟自家老板商量。
  刚放下心,我就听得那边爆出一串脏话。
  那位峰哥骂骂咧咧,抬腿要踹人,帮我讲话的家伙赶紧跑来让我滚。
  我这就不乐意了:“等一下,机场二楼不是你家地儿吧?我就在这边拍几张,你能少块肉不成?”
  叫峰哥的家伙立马带人过来,张嘴就是一口大黄牙:“管你拍多拍少,老子不乐意跟野鸡社的人呼吸同一处空气,知道不?”
  得,这八成是两个工作室有矛盾,对方故意找茬!
  我一眼瞥到机场保安就在拐角处,暗暗壮胆,回答:“那您可以不呼吸,我呼吸就行了!”
  “你说啥?”
  峰哥闻言大怒,伸手就抓我的衣领。
  说时迟那时快,我惨叫一声,狠狠一脚踹在他小腿上,接着挣开他奔向机场警卫:“打人啦!记者打人啦!救命啊!”
  保安吓了一跳,下意识帮我拦住追过来的几个狗仔。
  我赶紧开溜。
  不让在二楼拍就换地方,可这口气我咽不下。
  但看峰哥带了好几个人,真要打起来我占不了便宜,何况甜品女孩的飞机要来了,时间耽搁不起——我踹他一脚就逃,真特么刺激!
  七弯八拐绕一圈回到接机大厅,正巧粉丝正争先恐后地往前面挤。
  甜品女孩团的飞机到了!
  人潮瞬间疯狂起来!尖叫声差点掀翻机场顶棚!
  机场保安如临大敌,几乎全员出动,竭力隔开群众与到港通道。
  先出现在通道出口的是明星随行的保安,一个个也赶紧担当起人肉栅栏,生怕狂热粉丝冲撞到了歌星们。
  我跟同事刚汇合,瞬间被人群冲散。
  眼看他拼命往前挤,我想了想,决定反其道而行,挤向门外保姆车旁,伺机抓拍。
  这一路都是密密麻麻的人,而且个个兴奋万分,手里拿着各种危险的小件物品胡乱挥舞,光是啪啪作响的塑料巴掌,都不知扇中了我多少次!
  我护着相机,奋力往外边挤,却感到有人抓住了我的肩膀。
  没等我回头看一眼,膝盖弯儿那处,突然被什么硬物一撞!
  我应声腿软,跪倒在地!
  这一下可不得了!
  不知有几个人踩到了我,又被我绊倒,惊叫声淹没在欢呼声里。
  我给踩得那叫一个痛啊,衣服被人鞋子踩住,几次想站起来都没成功。
  我拼了命撕开T恤,像四脚蛇断尾逃生一样,狼狈地弓身爬行,从护栏下面死命钻过去,这才离开人群求得生机。
  跌坐在地上,我猛然扭头,峰哥的一个小跟班就挤在我刚才的位置,恶狠狠地冲我比了个中指。
  我抹了把脸,手上都是泥巴和我的鼻血。
  妈的,迟早找他们算账!
  正在此时,天籁般的甜美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你没事吧?摔着了吗?”
  我回头一看,是阮心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