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我是真明白了什么叫震耳欲聋。
我几乎僵直着的脖子一寸一寸的转过一个角度瞥了一眼那人,那人正目露凶光的看着我。
我试图跑路,但是那人制服现在的我比制服一只小猫都容易。
我当时就跟大妈大叫报警,但是这个人更狡猾。
“媳妇儿听话,刚刚都是我不对!别闹了,咱们回去吧!”
还媳妇儿,我呸!你个丑比也好意思编这种瞎话!
我一再申辩我不认识这个人,更不是他媳妇,但是周围被吸引过来的几个人都没有想管的意思。不管我怎么叫嚷,他们都是一副围观家庭伦理撕逼大战的看热闹架势。
那人没费什么力气就把我拖到了走廊那边,我知道走廊那边就是楼梯侧了,大多人都选择电梯,这边的人很少。
我是拼了命了求救,但是没有人注意我。那人看着这边没什么人了,直接掏出了刀子威胁我,让我闭上嘴,再叫嚷就要把我就地解决了。
我只能勉强保持安静,准备找到合适的机会再求救。
眼看着就要被他拽下楼了,我却束手无策。
“是呀,我就说他俩肯定是好上了……”
楼梯下面回荡起两个女子的谈话声和脚步声由远及近,那人停止了手里的拖拽,静静地观察着情况。
我偷偷的从楼梯间的缝隙看到了是两个小护士的身影,马上就要上到我们这一层来了。
没等我在继续盘算,那人当机立断的把我拽了起来,假装是一只手从我的腋下绕过架着我下楼,实际上是把刀子攥在手里抵在我的身上。
我只能顺着他往下走,两个小护士有说有笑的从对面迎面走来。
我试图做出暗示引起二人的注意,可是两个人只顾着聊天根本没有看我。
我快急疯了,刀子突然更加用力的抵着我了,我抬头一看,原来是那人已经注意到了我试图求救,让我老实点。
已经与两个人擦肩而过,我的心里几近绝望。
我看着前面的楼梯期待还能再出现一个求救的机会,但是脚下一空,我直接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那人也没预料到我会从楼梯上滚落下去,一时之间也没有拽住我,我滚落的同时也挣脱了他的控制。
我才顾不及自己摔成了什么熊样,朝着两个小护士离开的方向扯着嗓门大声呼救。
两个小护士立刻往下看,正好看见那人手持匕首,朝着我气势汹汹的冲过去了。
那人还害怕两个小护士多管闲事,挥舞着手里的刀,呵斥两人快滚。
两个小姑娘又惊又怕只能跌跌撞撞的往楼上跑,那人也赶紧冲下来一把揪住我往下拖。
我就这样被他在地上拖下去了一层,以前我还觉得大理石的楼梯十分大方美观,现在我是知道了不仅大方美观,而且这玩意儿硬度是真的可以。
“收到!人在楼上,马上就到!”
估计是刚才两个小护士已经通知了医院的警务,有人正从楼下往上冲。
那人也马上意识到了自己已经暴露了,改变了路线把我从旁边的安全门又拽回了楼里,然后把安全门重重的关上了。
这里是等候电梯那块区域,还不是病房的走廊。我被他一把扔到了墙角,脑袋磕在了窗台的尖角上,疼的我眼泪几乎涌了出来。
但是我真的该哭的在后面,那人已经决定把我就地解决了。
那把刀子还是很锋利的,锋利到可以轻易碾碎我这样一个现在几乎毫无反抗能力的生命。
步梯那侧混乱的脚步声逐渐清晰起来,那人也一步步向我逼近,最后也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向我举起了刀子!
我闭上了眼睛,我依然难以想像自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上被人开出好几个口子的场景。
这次我大概是真的要死了吧。
这一瞬间我也仿佛失去了一切的知觉,耳边嘈杂的声音、被什么拉扯和迸溅到我脸上和手上的温热液体……
“没事了。”
紧紧的把我圈在怀里的那人用勉强压制着颤抖的声音跟我说。
他不均匀的呼吸声拍在我的脸上,我如梦方醒的猛地睁开眼睛,看见那把本该扎进我身体里的刀子此时正深深的陷在庞晙的胳膊里。
迸溅在我皮肤上的是从他伤口里涌出的鲜血……
我吓坏了,我不是看见了有人受伤而震惊,而是我居然害了别人替我挨了这一刀,而且那个人不是别人,是庞晙。
我保持着最后的姿态甚至不敢动弹,看着医院的警务上来把人制服拉走。我和庞晙被医护人员扶起来,庞晙被送去处理伤口,他们跟我说什么做了什么检查我已经完全记不住了,只是一直扭头看着庞晙直至他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之前给我缝针的外科大夫看完庞晙也来看了看我,说我们真是一个还没出去这又进来一个。我蜷缩在铺子上依然没有缓过来,我始终没法把刚才血淋淋的一幕从眼前甩开。
我蜷了许久,最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但是睡的很轻。我身上的神经还保持着紧张没有松弛下来,虽然门外现在已经有人看着,但我依然还是觉得还有什么危险要再向我猛扑上来。
天已经黑透了,病房里只有孤零零的我,隐隐约约的觉得有人进来了,在半梦半醒之间我的紧张又被唤醒了。
有人走到我的床边给我掖了掖被角,我害怕的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没事了啊,”庞晙捋了捋我乱七八糟糊在脸上的头发,“别害怕了。”
我清醒了过来,有点委屈的坐起来一把抱住了他。
庞晙很温和的搂了搂我,摸摸我的小脑袋,跟我说没事没事。
我身上已是伤痕累累,那么多把刀子都曾指向我,为了那个人我曾义无反顾的都自己承担了下来,甚至快要觉得理所应当,但是从没有人为我挡下过一刀。
庞晙抹了抹我脸上睡觉压出的痕迹,目光温和又坚定的跟我说:“我知道你以前可能过的不好,但是以后,有我照顾你。”
文轩只跟我说过要我好好照顾自己,可是他从没说过他会照顾我。
一瞬间就感觉自己的心里有什么自以为坚不可摧的东西崩塌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才好,”庞晙把我揽在怀里,“之前我在很多不得已的时候做了一些不得已的举动,让你对我心生恐惧并且离我越来越远,但是现在我下定决心要把你重新找回来……”
我静静的听着他跟我说着。
“但你要相信现在的我才是真的。”
我泪眼朦胧的抬头看了看庞晙,他还是很温柔的捏了捏我的大脸。
“抱抱我。”
在眼泪摇摇欲坠到轰然落地之前我只说了这一句,庞晙给了我一个很坚实的拥抱,我头一次接触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他在我沉沉的睡去后才离开,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一种怎样的行为。当时我也想过问他一句他和苏菀算是怎么回事,但是很快就被自己压迫已久的情绪冲昏了头,当即摒弃了理智。
现在醒过来看着床头摆好的早饭和他匆匆跟我问过早安然后赶时间离开的背影,我好像又开始要重新面对这“该死的”理智了。
微信里堆了一堆消息我却没有半点点开看的动力,我想去找找人问清楚我心中的疑惑,甚至脑补了自己找苏菀当面把这件事说清楚的一百种场景。
其实我甚至有点抗拒去自己查个清楚,面子上我还是安慰自己是不屑于跟苏菀这种人争个高低,实际上是心里怕查到最后发现自己真是个“小三”而彻底崩溃。
小晗给我弹了个语音,我吓得一哆嗦以为是芦苇又出什么事了赶紧接了,小晗上来第一句就是她们下个星期就要公布最后的转正结果了。
“我怎么办啊!”感觉小晗那边急得快哭出来了,“我家里还等着我拿钱回去,我不能失去经济来源啊……”
我安慰她别急,肯定有办法,让她讲讲那边什么情况。
“……我们这里风气就这个样子,我是真没办法了。除非……除非我能搞定一笔大一点的单子,可是我……”
小晗突然没声了,我问她可是什么呀?
“可是那个人非要我……我去陪他玩几天……就,就是墨韵茶业的老板……”
我正拿个杯子喝水呢,听完没喷,但是还是被噎了一口。
杨老板听说儿子都上小学几年级了,上次被庞晙他们逮住跟自己秘书搞在一块,给他老婆气得差点离婚,这回看来他还不长记性。
这回让人要我命没成,但是庞晙还是挨了一刀。我再由着这老东西不痛不痒的鬼混下去真的是便宜他了,我这次还真得让他给我永远记住了。
我告诉小晗我可能认识那边的人或许能帮上她,又跟小晗确认了一遍是不是墨韵的杨老板,小晗跟我肯定了就是他。然后我让小晗再给我两天时间,别先急着答应那边什么,但是也得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