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是时候回去看看老黄历了。
　　文扬告诉我，我落在他手里的那份把柄，现在应该也被人拷贝走了。
　　“……无论泄露到了哪一个地步，”文扬不温不火的说，“我想对你来说，都没有好处。”
　　好吧，我认怂，只能点点头。
　　我无奈的开口问他，想要我怎么做。
　　“总之文轩那小子今天搅了我跟郑东晟的生意，就是不想我跟姓郑的拉关系。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反正他不想让我跟那边好，他也别想……”
　　我只能答应了。
　　真是头疼的一天。
　　头痛胸闷，我回去之后就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会儿，今天肯定是要熬夜加班了。
　　我连夜查了之前的记录，喝咖啡喝到胃抽筋，晚上十点多喝下第四杯咖啡后不到五分钟，我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冲出到洗手间呕吐了起来。
　　胃里剧烈的抽搐，加上本来身体几近崩溃的状况，回办公室的路变得无比漫长。
　　坐下继续核对之前的记录，我的额头上还在不断地渗出密密的冷汗。
　　看起来似乎的确没任何问题，而且可以说是做的非常好。
　　我留意到了一个地址，订货很有规律，每次的进货量谈不上特别多，但是也不少。基本都会赶在在周一那天下单订货，可周一一般都是仓库最忙的时候。我之前培训代理的时候一般都会嘱咐尽量不要让客户把单子赶在周一，因为那天审核那边也很乱，还是尽量避开高峰期才是。
　　现在网销也在我管理范围内，这些代理也该我管一管，我就特意查了一下这是哪个代理下的单。
　　但是这一查，还就查出问题了。
　　这个代理按这个下单的拿货价来看，应该是一个肖艺旗下的直系代理，然后我就继续往下查，想弄清楚这个代理的个人资料。
　　可按着这个代理名和编号，我愣是没找到半点资料，甚至代理群都里没有这个人。
　　我想起来我前几天带代理跟肖艺周旋入职的时候，肖艺还三令五申要我们必须提供资料，最后还不容易才让她松了口。就算这个代理也是同样的情况，没有及时交资料，然后又改了代理名，结果前后对不上。我就想着可以从每个月的代理成绩统计里找一下，毕竟直系代理也就那么些人，只要跟这个业绩量对的上就很容易找到了。
　　反正一个月四周我就算了一下这个代理的业绩量，然后找到了每月代理业绩的统计表挨个看核对。我看了上下整整四五遍，只有几个数额差不多的代理，我只能又按着那几个代理的历史单子记录看了看，通过这个代理单子上全部相同的收货信息来看，这里根本没有符合的人。
　　未免太诡异了一点吧？
　　这引起了我的兴趣，然后还找到肖艺之前的业绩总结会议记录，想着也许能从言语间找到点这个代理的踪迹。这里也没有提到这个代理的信息，我想这也可能是助手记录不够全面，就又看了其他参与会议人的记录，终于又有了另一个发现。
　　那就是曾有一名参加会议的员工记录的业绩数量与肖艺这边的官方记录不符合，而且就在小晗她们入职的这几天里，肖艺还在微商代理群里开了一次业绩总结会议。当时我也是跟着看了一眼，还特意看了一眼肖艺说的业绩数据，这跟当天肖艺在轩扬开会的会议记录数据也不符合。
　　肖艺给出的记录里的业绩数据显然要比对微商代理的数据多出很多，跟那名员工的会议记录比较也是这样。如果说肖艺是故意捏造假数据，意图给代理们营造出一个销售形势一片大好的假象，那么也应该是对外公布的数据要比轩扬这边官方记录的销售记录高才对，而现在恰恰反了过来。
　　这就很有意思了，隐藏实力？不可能，她实际上是那么张扬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不炫耀。
　　现在这个时间我找不到网销的员工求证之前的情况，我就抓着这条线索继续往前核对。所幸肖艺掌管这一块的时间不是特别长，这些记录我还是看得过来的，我这下子就留心各种数据的核对了，很快就又被我抓出来了一条。
　　网络经销代理入职还是要交代理费的，这次小晗这边全体跳槽过来是没收，而且之前那个召集人闹事的代理加入销售也没收。就算是这些都不算，肖艺这边记录的实际收取的代理费用和交给财务的那部分也根本对不上，相差的部分大的过分。我一开始接管网销的时候可是精确到零头的认真收款，每个月的收入只有自己的工资和业绩提成而已。肖艺这么做了的话，那我也就不好奇肖艺前段时间在朋友圈晒出的新车和奢侈品是怎么来的了。
　　我之前那么谨慎的做账也是为了让江经理挑不出来，毕竟财务那边一般只要有江经理的签字那就可以。想必这些钱肯定也不是肖艺一个人收着了，必定还有江经理的份儿。
　　查到了点头绪，我还倒来劲了，一股脑狠查到底，结果又发现了好几个奇怪的地方。除了那个奇怪的代理以外，我按着那个地址，还抓到了好几个类似情况的代理，都是每次进货数量不多，但是都是选在审核最繁忙的时候，很有规律的发到几个地址去，而其中一条地址就是那里。回过头来我还找不到这些代理的人，好像就不存在一样。我把这些记录的业绩加在了一起，然后跟肖艺记录的业绩数和对外的业绩数的差值做了一下比较，结果相差不远。抛去那些我一时还没揪出来的，基本可以确定这些业绩应该就是肖艺隐藏掉的那部分。
　　我认真的保存好了这些重要信息，肖艺想要藏起来的肯定是她的致命点，而且还涉及到这些都是郑东晟那边的货。文扬既然要我想办法搅一搅局，那我当然不能错失这个事情，一定要彻查到底。
　　我看了看电脑屏幕上的时间，我这个班居然加到了后半夜，伸了个拦腰，还是想睡觉，但是我必须把眼前的事情处理掉。
　　不过这个该怎么查我现在是不用再亲自出马了，我没有回家，直接趴在桌子上睡到了大家都上班，然后去找了颜沁，让她帮忙查了。
　　我总觉得这个线索追到底肯定大有看头，千叮万嘱颜沁要保密，别让文扬知道了。
　　毕竟文扬如果知道了，那么要我就没有什么用了。
　　文扬电脑资料泄露的事情还在继续发酵，文扬当然不敢报警，我闭着眼睛也能猜到他的电脑里肯定还有别的勾当，他肯定没底气去真正闹大。
　　肖艺的事情还是没有结果，要是说我一点不煎熬那是不可能的，要是这件事能让她直接完蛋那可就是再好不过了。
　　“林蒹啊，”颜沁给我打电话，“你找那几个仓库干什么呀？都是几个私人的小仓库，没什么奇怪的啊。”
　　我就告诉了颜沁自己发现的那几个蹊跷的地方，颜沁听完突然跟我冒出来一句：“林蒹，你还记得庞晙出事的时候，有人说他私自套了上方的货物，然后再少加一点抽成，最后以其他低于市场售价的价格大批卖出。这样也是薄利多销，他也能赚到不少……”
　　我当然记得这件事，也是这件事，我才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庞晙明明没有做过的事情，被捕风捉影，最后现在是成了大家认为的“事实”。
　　“那这又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我问颜沁，“你不会想说，这件事还跟他扯得上吧……”
　　“不不不，”颜沁解释道，“我是说，当时是因为庞晙牵涉到上方公司的事件里，所以很多人才盯着说他这样倒卖了上方的产品。后来各方都去找证据的时候，我听到很多的都是说市面上很多郑东晟那边的产品被倒卖的消息，他们当时是认为庞晙是这些倒卖货物的源头，因为正锋不也是有郑东晟那边的授权吗？所以林蒹，你想想，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就是肖艺才是这些倒卖货品的源头，你不是还说过当时举报庞晙那边账目漏洞的也是素商吗……”
　　颜沁这么一说，我还真是突然就觉得这个说法完全也说得通。
　　素商一开始举报庞晙的时候，网上就已经横行了很多关于倒卖郑东晟那边的产品的消息。在大家都在揣测是从谁那里流出来的时候，庞晙可以说是被恰到好处的踢了出来。这样的风口浪尖上，换谁可能都会信个几分吧？再加上后来账目的问题被素商抓着不放，一再扩大声势，又有了上方公司的声明发布。那么舆论不管我们怎么努力洗白，还是会有很多人倒向相信有问题的这边。
　　当时我还曾对肖艺耿耿于怀账目问题的行为有所不解，现在看来这一系列事情的布局我是大致明朗了。
　　肖艺啊肖艺，这回我是更不可能放过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