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是个聪明人，只要她冷静下来，我说话从来都是一点就透。也正是这一点我才一直比较看重她，觉得很她是个人才，将来就算是自立门户成为一个可靠的合作伙伴也是件好事情。
　　虽然顾清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已经开始对事发时周遭的可疑人物进行排查。但是我也是担心顾清会跟我当时一样，受了像肖艺那样的身边的蒙蔽，一时察觉不到威胁的真正所在。
　　我还是私下搞到了顾清做决定前后墨韵团队群里的情况，这种高层做的决策一般代理肯定影响不了了，一般的代理甚至都不知情。如果说能促使或者引诱顾清做出这种决定，肯定是墨韵内部与顾清商议过这件事的几个高管。
　　商场摸爬滚打的人适当疑心是有必要的，所以我觉得出问题的会是这些顾清的心腹。
　　可是上下查了两圈，出乎我意料的是顾清居然压根就没跟这些人提过这话。都是到了交货的前期才突然发话，要求各级代理把手里挤压的货品返回，而且依然没有说半点关于这个决定的问题。
　　“不应该吧……”
　　我轻声嘟囔着。
　　的确不应该是这个套路吧，最有可能也是最容易入手的就是这里了，可是顾清那边压根就没有表现出这种可能性。我也考虑过顾清可能也是为了一边拉拢个人心什么的，私下单独找那些人商量，这样她还可以让对方同时觉得自己与顾清的关系会与众不同。这也是种常见套路。但是从后来顾清在群里说要集中各个代理手中当的货物时，群里的各个代理都发问顾清这是要做什么的情况时，我觉得我这个怀疑也许不可能。
　　可也不排除顾清太聪明，私下聊完了还不忘跟人家叮嘱一句到时候作戏出来看……
　　然而这个推想显然也有些问题，首先的问题就是顾清如果当时担心计划失败所以决定那么做了，那她这么做的目的是准备掩饰给谁看呢？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我会彻底接手墨韵成为她的老板，也信心满满的觉得计划肯定成功。她是因为脑子一热才做出这种决定的，既然都不冷静了，我想她那个性格应该也不可能考虑到掩饰之类的问题。
　　所以这个可能性比较小。
　　那到底是什么刺激了顾清这么做呢？
　　我不在这个时候追究顾清和小晗的责任，一脸不计较的态度可不是为了接手之后着急耍帅的。一个是因为苏菀那条狗正盯着顾清这块肉，顾清虽然之前没有跟着好主，但是她为了这些事情这些代理能一心付出的精神，还有的确在这行是个有能力有经验的人。我是不可能白白的让苏菀的挑拨离间之计成功，然后由着自己一时的泄愤让顾清最后落到了苏菀那边。自己明明能收买两条重要的人心，我何必自己找苦恼。
　　另一个原因也是这件事都已经发生了，我是很生气，但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解决。要是现在还把自己的一个臂膀给砍了，那我真是疯了。我之前一直觉得反正顾清那边的情况好查，那个问题绝对就处在她的心腹中，我自己也能暗中查到，所以就放了话让她自己去做，可谁知道情况好像是我太自负了。
　　现在冷静下来的顾清是心思缜密，我都已经说了自己不过问，让她放手去做了，这边要是再问她相关的细节，怕是反倒让她觉得我是表里不一，不信任她。
　　果然是又让我弄巧成拙了。
　　“姐，”小晗敲敲门进来了，“这是咱们团队这次交易收到的钱款去向，这些代理每个人返回来了多少货，还有后来收到了多少钱都整理清楚了……”
　　我心里正因为顾清那边的情况搞不清而烦躁，心不在焉的翻了翻，说了句知道了，就把文件扔到一边去了。
　　小晗也看出来我正心烦呢，很识趣的说：“那……姐，那你要是还有什么安排再叫我，我先去整理一下账目等会儿给你送来……”
　　顾清是当事人，心思缜密不好问。但小晗也算是当事人啊，顾清想要说服小晗的话，肯定会说一些内部情况出来，而且小晗这孩子对我颇为依赖……
　　“等会儿等会儿，”我把小晗叫回来了，“我突然又想起来点事情……这事决定时顾清还跟谁接触吗？”
　　我也是脑子突然就缺弦了，直接这么说出口了，小晗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立马改口：“我的意思是顾清都是从哪些地方有过合作，咱们到时候想要登门道歉我总得知道对方是谁吧？还有那些个货都是从哪边收过来的……你也知道咱们处理这些东西脱手不容易，我就想等东西回来了去找当初拿货给咱们的团队商量一下，问问人家有没有想法把货拿回去，咱们再要要钱，尽量把风险降到最低。”
　　小晗想了想，跟我说顾清告诉过她几个有过合作的合作方，主要是几个给顾清提供货品的几个团队。
　　“要不我把顾清给你叫来问问？她就在楼下呢……”
　　我赶紧说这就不用折腾她了，她现在有自己的想法，在做自己的事情，我就不要打扰她了。
　　我又嘱咐了小晗几句就让她回去了，这件事还是不要让顾清知道好。
　　抱着碰碰运气的心理，我顺着小晗给我的线索找了一下那几个给顾清提供货品的团队。现在微商团队那样的多，各种重名各种有，我都没多大能找到的希望打开了网页。没成想我还真的找到了，应该是因为我现在搜索的团队最近比较活跃吧，我在论坛随便一找还就出来了。
　　我认为这是个巧合，记录了一下相关的信息，就开始搜索下一个团队。我当然知道这只是与顾清接触过的一方面人而已，根本没有办法断定跟顾清这次的行为有关系，但是还不得不重复这种无趣枯燥的寻找。
　　这种情况下心烦意乱是难免的，可怜了我的鼠标和键盘了，差点被我摔成了碎片。
　　可很快我就不得不冷静下来思考当前的状况了，因为从我的搜索结果里我筛出了符合小晗描述的几家团队，这几家团队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最近的活跃度非常高，几乎可以说是圈子里后起的潜力股，虽然成立时间似乎都不长。
　　我承认我们这行当然也是有非常纯粹的情谊存在的，但是大多的关系也让我不得不承认它们都散发着铜臭味。小晗说顾清之所以跟这些团队要了货，其实也是为了卖自己朋友的人情。顾清能交朋友的肯定也是对方不是意义一般的人，或是有能力有人脉的，或是这种潜力股，认识了也算是多条路子，到时候没准人家这条路还就厉害了。
　　那么顾清会在众多人脉中选中这几个团队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顾清能看上这几个团队肯定也是人家已经表露出这种有潜力的迹象的时候，一开始起家的时候顾清肯定不会巴巴的跑去跟人家交朋友还卖人情的。那么我推测顾清跟这些人的交往时间应该也不长，人家最长的也才成立三个月，顾清顶多能跟人家有上两个月的交情那都算长的了。
　　我没理由从认识的时间长短来判断这个人是否可靠，毕竟我跟顾清真正交往的时间也压根不长，但是现在我们是站在同一边的。
　　那似乎这边我也找不到什么问题。
　　想要抓出来真正捣鬼的人还真是难，我越想越有种想要抽自己两耳光子的冲动，自己到底当初哪来的自信咬定这个人这么好查的。
　　手机也响了，好像是存心觉得我过得还不够烂似的，非得给我带来添堵的信儿。
　　“不好意思啊，我这边也是年后了，这不刚进了一大批货呢……”
　　“是啊，真是太不凑巧了，我这边钱都压在货款上了……”
　　“你这着急不？要不能等个半个月的话……”
　　等你妹哟。
　　我烦躁的挂了电话，又看了看满屏幕毫无头绪的搜索结果。就算我摸清出了对方是谁，那我这边的计划依然填不上这笔钱。
　　一开始我有这个想法的时候，除了下定决心不会向文家那边求助之外，我也没准备向身边几个铁杆姐妹求助。我还没干出来什么真正帮得上她们的，就知道给她们找事儿，我始终觉得张不开嘴。
　　小晗那边已经开始联系之前买货的几家团队告诉他们我们的想法了，现在是在等他们的回信。但是毫无疑问，这几家团队也就是认识顾清，跟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太深厚的情分，就做了一次生意，还算是让我们坑了。像那种接受了我们的道歉，然后被我们的道歉打动了，所以不要退款的情节发生的可能性应该是万分之一吧。
　　这边这笔钱更着急，顾清那边也跟我交了实地，她手里就是拿出来了也是拆了东墙补西墙，还是希望我能给她先行垫底，之后会想办法尽快筹钱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