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内心是想拒绝的,因为我真的已经看够了这个圈子里太多见不得光的东西了。我当初萌发的野心的确还在,但是我更想陪在庞晙的身边。
就像没人不喜欢避风港一样。
“如果你同意,那么我这边已经安排好了。不管什么情况,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会发生一些事情,但是在最后你在轩扬的股份会加持到百分之十。我能给你的就只有这些了,你要努力在最短的时间里把所持股份拉到最大……”
“你知道我担心的是什么,泽明他的身子状况真的已经……唉,但是我也没有办法让他直接点头就说让轩儿来接班,轩儿只能以一个代董事长的身份出现。而董事会的局面已经开始失控了,只要超过半数的董事表态就可以决定董事长到底是谁。所以董事长的位置你尽力就好,但是董事的确认是要股东大会来决定的,你只要保证轩儿这边所有人的股份大于半数那轩儿就出不了董事会,那就还有反击的机会……”
“轩儿他一个人真的抵挡不来的,我知道你现在也有人家了,应该不想再卷入纷争了吧?可是我作为一个母亲,轩儿是我唯一的儿子,前几年我就领着他连文家的门都进不了,等终于进了文家却还是这个局面。林蒹,我一直都很看好你,也很信任你,眼下的纷争我决定先退至幕后了,而前面的事情拜托你千万要担下来,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一向高高在上气势凌人的林姨此时却确确实实只是一个卑微无奈的母亲,眼眶里噙着心酸的泪水。她已经不再年轻,但是局面却不容许她倒下去。
“您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打心眼里不愿意再搅起腥风血雨。
林姨苦笑着摇摇头,说都是她造的孽,活该到了穷途末路了。
“这都是我欠温冉的啊,”林姨的眼泪划在她不再年轻的脸上,“我以为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能靠算计得来的,而且谁抢到了就是谁的,反正我给得起利益人家就会臣服于我。可是人心是多么复杂的东西,感情怎么能轻轻松松就算得明白……”
抢来的,踏着鲜血和残肢抢来的,终究还不是她的。
“她是那样的宽厚大度,待轩儿那样好。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是希望我以后能这样待她的儿子。可是呢,我却恨毒了文扬那个孩子,泽明就喜欢他,看都不看我的轩儿一眼。我们轩儿哪里差了?不就是因为有他!温冉没了,泽明就把之前的愧疚都补在了文扬身上!我们轩儿难道就不是他的儿子了吗!我恨死他们母子了,这些年我没有半点畏惧和愧疚,我往死里的想要抹去他们的痕迹。可我还是没有成功,自己还是应了人家咒我的,自己走到了穷途末路……”
我没太多惊讶,因为当年的狗血剧最近没少听人讲。虽然林姨待我还算到位,可是她当年的的确确是个小三上位的典范,而且还是做到了极致的那种,领着儿子一块来逼宫的典范。可是二十多年过去了,林姨进了文家了,是文太太了,可又只是个文太太,而不是文泽明的爱人。
既可恨,但是也很可悲。
我真的只是经不起她的哀求,也真的对接下来的光鲜生活没有什么太大兴趣。
最后我点了头。
“林蒹,阿姨谢谢你,”林姨苦笑着捧着我的脸说,“请你替我照顾好轩儿。还有,这件事你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告诉轩儿,他的自尊心太强,我怕他意气用事……”
我轻轻地点点头,神情有些恍惚的走出了灯火黯淡的文家。
林姨还留了一封信,内容大概是对现在几个她这边董事的请求。如果到时候还有人念及旧情的话,那就请站出来保护文轩到最后。同时我也弄明白了一点事情,就是近日网上的风波是林姨搞起来的,还有之前的几个董事倒向文扬这边的事情。
这几个董事都是借机假意投靠,我明白自己该做的是什么,我会掀起此类事件,然后借此吸引一些力量过来。文扬只知道攻击对手,在彻底得手前是断然不会对自己这边的力量进行消减整理的。也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道理,我们会一直潜伏到那一天再齐齐的站出来维护文轩,在此之前我们都是文扬“这边的人”。
不过林姨交给我信封的时候也苦笑着说了,让我不必对这些人寄予厚望,无利不成的生意,时间长了他们是不会等的。
心情有点沉重,这件事林姨让我先不要告诉庞晙。可我现在憋着满肚子的情绪无人说,只能站在江边吹吹风。
不过既然这件事我答应了,那便要开始做了。如果接下来不知期限的一段时间里我都要蛰伏在文扬那边的话,那我就要为这个蛰伏创造一个能够避免猜忌的条件。
我把电话打给了文扬,我问他愿不愿意跟我合作到底。
“你也知道最近林清总是在拉拢我,”我说,“所以我有个想法……”
我告诉文扬,我愿意去骗取林清那边的信任,从她那边获利。实际上臣服于她,回过头是为了文扬这边牟利。
文扬这边是没有理由拒绝的,只是问我为什么这么乐意了。
“没什么,”我应付说,“受了点刺激。”
“怎么?男人?”
“你管不着。”
我冷冷的挂了电话,实际上文扬那个问题我打电话前压根没想到,就是一时头脑发热打出去了。现在就只能暂时甩锅庞晙了,大不了回过头编个瞎话说是跟庞晙吵架受了刺激了。
我以为这就没事了,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牢牢的笼罩在了危机之下。
我又在漆黑的夜色里站了大概半个小时,我正转身准备回去,一通电话彻底打破了所有寂静。
“你在哪里?”庞晙给我打电话,语气很不好。
我一愣,以为他是发现了我没去祁毓家生气了,我就只好坦白,说自己没去祁毓家,现在在江边。
“什么!你没去?那你去哪里了?”
我更发懵了,结结巴巴的说去了被林姨叫去了文家一趟,不过已经出来了。
“你怎么……”庞晙慌乱的语气里夹杂着震惊,“马上回文家那边。”
然后就挂了我的电话,我隐隐有种极不好的预感,也立马上车返回。
会不会是林姨出事了?我的心里忐忑不安,今天似乎只有林姨一个人在,就连做饭的阿姨都不见了。我从进文家到离开除了林姨没第二人看到,不过应该有监控吧。
不会有事的,我安慰自己,但是车子停下的瞬间,这个想法还是破灭了。
警车闪烁的灯光和警鸣声把刚刚还死寂一片的门口闹得一片混乱,我慌乱的从车子上跳下,庞晙离得远还没有到,但是文轩已经来了。
甚少有过激表情的脸上此刻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悲痛。
我隐约猜到了是什么事情。
我要挤过警戒线时被警察拦下了,询问我的身份,我就报出了自己的身份。可对方以我不是家属为由拒绝让我靠近,正僵持着,旁边一个小警察突然指着我说就是她。
文轩也顺着人群的目光转了过来,他绝望的眼神像剑一般几乎贯穿我的身体。
我?
糟了,难道说我被当成……嫌疑人了?
猜对了。
“请您配合调查!”
我被带到了一边去。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覆着白布的身体抬过我身边时,文轩发疯一样的冲了过来质问我。
“你他妈冷静点,林蒹无关无辜怎么可能害她!”
随后赶到的庞晙扯着文轩的衣领,把他揪开。
警方问了我抵达的时间了和离开时间,这个我也没准确看。但是我也知道我知道我现在是人家高度怀疑的人,我不断的力证自己跟这件事没有关系。
来的人越来越多了,文董事长也回来了,由文扬搀扶着。文扬面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文董事长的反应有点大,看见尸体面容的一瞬间直接昏过去了。
林姨是被钝器击中了头部后,滚下了楼梯,尸体是被晚归的保姆发现的。
我能听得见后面叽叽喳喳的指责声,现在我还以为自己只是倒霉,赶着文家那么多个监控只剩门外物业安置的这个是好的,而这个监控还很清晰的拍到了这段时间里只有我开车进出。最后更倒霉的是我在离开文家之后就去了江边待着,那段时间现在被人怀疑是去丢掉作案工具了。
我试图辩解我的车上有行车记录,我站在江边的时候始终站在车前,应该拍得到我根本没有下去藏东西。
警方立刻安排人去取,结果回复给我的是一个我都崩溃的结果。
我行车记录仪莫名其妙的坏了,还有后面的后备箱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铁锤。
“怎么会……”
一瞬间,我被周围怨毒的目光聚为了焦点,就连庞晙都一脸震惊。
此时又一名小警察从屋里钻了出来,说在尸体旁边还找到了一条带血的毛巾,应该是擦去了作案工具上的血迹。
“以及,我在屋里还发现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