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宿家与庞家的事情上,我始终坚持认为德叔的行为欠妥当,这件事虽然德叔不高兴,可是我也想好了帮理不帮人。
“林蒹你说句话!”宿川急得脸通红。
我憋了半天,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不至于太伤德叔的自尊。最后心情复杂的瞅了瞅德叔,问他至于吗,跟我们这些小孩计较什么。
我这话一出,宿川在那边气得恨不得跳过来给我一个嘴巴子,这不是还嫌事儿不够大吗?
“你……”德叔瞬间脸变成了猪肝色,“林蒹你也是个白眼狼!都给我滚!”
本来我让文轩在门外等着的,听见德叔吼了这么一句,文轩直接开门冲了进来,以为我受了委屈,连忙把我拽到自己身边去。
德叔虽然脾气上来九头牛也拉不回去,但是如果有外人在场的话,他肯定一秒熄火。
“叔,”文轩的语气相当礼貌恭敬,“我带林蒹来的,她惹祸了吗?”
相当高明的一句话就把德叔的火气过掐断了,本来就不是林蒹先惹的祸,为什么要对我发那么大火呢?同时也给了德叔一个台阶下,帮着转移了重点。
德叔像是终于听到了一个比较说得过去的话,没好气的甩开了宿川的手,哼哼唧唧的骂了一句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然后跟文轩说宿家的事还让他跑来看一眼真是折腾他了。
“不会,这几年是您一手调教的林蒹,我们应该过来的。”文轩谦和的回答着。
我清楚的听见庞晙在一边极其不屑的冷哼了一声,然后起身开始打量文轩。
文轩仅仅只进门说了两句话,德叔就显然对他很中意,在觉察到了庞晙那边不太友好的气息后,火药味十足的下了逐客令。
“没用的人赶紧走,少在这儿搅浑水。”
庞晙的态度很坚决:“对你我有没有用那是你的事,我的事是来看我姥爷的,这件事对我来说有用。”
刚刚压下去的火苗现在就又要蹿起来,宿川已经彻底无奈了,跟我摆摆手,意思他管不了了。
现在这样我也很棘手,德叔干脆叫人进来要把庞晙拖走,庞晙就定定的站在那儿,没有动摇的意思。
“愣着干什么!管他谁家老板!给我扔街上去!我宿德云惹得起!”
庞晙到底被扭到了走廊,我也实在看不下去了,没顾文轩的阻拦,直接喝退了上去拽庞晙出去的人。
“反了你个小白眼狼了!”德叔朝着我大骂,“你好好看看这个姓庞的是个什么东西!别好赖不识!”
德叔发起火来我也是战战兢兢的,宿川一个劲儿跟我对口型让我快认错,不然就死定了。
旁边的人一拥而上,还是要去把庞晙拖走,我再一次甩开了文轩的阻拦,跟离庞晙最近的那人动了手,问他是不是找死。
德叔手里的人已经被何霖接管了大半,我又是何霖的老板,间接压着这些人,他们一时间也不敢再靠近庞晙。
“行了,翅膀硬了是吧!”德叔彻底怒了,“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敢让那个姓庞的小崽子进病房,文家的事儿就别想我帮!”
我一开始也是僵住了,不过外人可能就被吓住了,但是我知道德叔就是那种一把岁数就是由着心性做事的脾气。他刚刚可对文轩满意的很,别看文家的事儿他这么说了,好像本就不愿意管的样子,可他心里肯定已经认定了文家的事儿要管,甚至到时候谁拦都没用的。
所以这句话是想暂时镇住我的,但是我也是倔,认定了帮理不帮人的。庞晙虽然混了点,但是这也是他的亲人,本就是德叔当年的行为不妥才让庞晙怀恨在心的,这件事我还是站庞晙这边。
“好啊。”
我淡淡一语,镇定的一把推开了挡在病房前面的人。抛下身后压抑到凝固的空气不顾,看了庞晙一眼,示意他跟我进去吧。
庞晙跟着我进了病房,我转身关好门,他静静的守在床前跟老人说话。
“兰兰那个丫头又不来看我!”老爷子在那儿抱怨庞晙的母亲依然未来看他,“你也不声不响的就走了三年,还是我的外孙媳妇好,老来看我,咳咳……”
庞晙赶紧把老人扶起来,顺了顺后背。
“媳妇,过来帮忙给姥爷倒杯水啊……”
媳妇?我一愣,回过头看见庞晙线条温和的身影,好像时间倒流回了三年前。
明知道是不可能而且还有点讽刺意味的称呼,我却还是顺从了他,假装什么也没发生的过去倒了水,然后拖了个凳子在床边坐下。
我故意跟庞晙那边保持着距离,可是庞晙二话不说就贴了过来。我有点不适应的想躲了,但是没躲开,被他很自然搂在了身边。我们在病房里整整待了两个多个小时,主要是老爷子絮絮叨叨的跟庞晙夸我这三年里照顾得好,夸得我的脸都红了。
“我希望你们能把日子过好,”老爷子说,“我们干的这一行里,这样肯用心还聪明的媳妇是找不到几个的,你既然遇到了,那就好好待她,不然会赔本的。就像你爸庞晖,我觉得他就是肯用心还聪明的孩子,兰兰能嫁给你爸是赚了。”
关于宿家过去的事情我始终是云里雾里,但是老爷子是支持女儿的婚事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德叔这个当大哥的对这件事简直是反对到了极点,甚至还要闹到断绝兄妹关系。
老爷子最后沉沉的睡去了,庞晙依然安静的守在床边坐了好长一段时间。我想庞晙肯定是太过专注老人,忘了他还搂着我,跟我十指紧扣,不然他肯定会很嫌弃的甩开我的。我想着要不要主动挣脱他,免得一会儿看到他厌恶的眼神再觉得伤自尊。可是一扭头看见庞晙满是温和的眸子,那样似曾相识的温柔,我又舍不得推开他。
半晌过去,门外传来德叔响亮的咳嗽声,我不自觉的就把要把手收回来,庞晙如梦方醒似的,也就放了手。
我转身去开门出去,德叔跟文轩还在一边站着,两个人显然谈得很愉快。可是看见我出来,德叔还是绷紧了脸。庞晙出了病房直接就朝着楼梯口去了,我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楼梯口那边还有人等着的,我当即叫那边的人撤回去。
德叔黑着脸哼哼了两声,说真是白养活我了,白眼狼一个,就会帮着外人气他。
“我还指望你能给我养老送终真是多余了,”德叔劈头盖脸的痛骂道,“一把岁数了不被你气死也得气出病来!文轩啊,这个丫头跟你妈一个德行,根本没法管教,你平时可要把她看住了,别让庞家那小崽子再找她……”
文轩跟德叔谈了多久?才两个多小时吧?可我突然有种自己混了三年,都没文轩两个多小时得德叔看重。
文轩只是谦和的点点头,回去的一路上我也没见他半点生气的意思,这反而让我有点坐不住了。刚刚我为了让庞晙进去见老爷子一面,明确表示了无所谓文轩的事情,这种典型的过分行为,文轩还能一点脾气都没有的话,我只会觉得更愧疚了。
“文轩,”我试探着叫他,“那个……你刚刚……”
文轩很随和的接了一句刚刚怎么了?
我突然又不知道怎么说了,好像在他面前我不是没话说,就是说不出来话。
“德叔只是问了我现在的情况,”文轩十分从容的回答道,“然后让我多照顾照顾你,别让你成天乱跑。”
我当时就不服气的接了一句,说我什么叫乱跑,没事我还想在家吃了睡睡了吃呢。
文轩柔柔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嘴角抿了抿,跟我说:“好啊,那以后外面都交给我,你和孩子安心在家等着我就好了。”
听了这话我心里的确被激起了什么想法,文轩虽然因为生活习惯的差异和我适应了一段时间,但是现在的确是对我事事照顾。他目前能为我做到的事情,都会做的很好。我不瞎也不是智障,我知道他什么意思,可是我始终就是想回避。
我到底还是没有再随便接腔,这件事我决定能躲就躲下去,再坚强的人也会有想要逃避的想法吧,容我再任性一下。
轩扬的股东大会到底还是吹了,文轩的董事身份也没踢下去。但是经过这么一个小震荡,我想大地震应该也快来了。
如果非要说文扬像某种动物的话,那大概就是母鸡了。终于当上了董事长,跟终于下了蛋一样,咯咯哒的动静恨不得震得整个商圈抖一抖的。谁也劝不住他穷显摆的想法,虽然由于我这三年对他的“阳奉阴违”,他手下依旧因为我的这次立场突变闹得一团糟,可他就非要给自己开个庆功宴,而宾客的邀请名单上自然包括了文轩在内轩扬所有的董事。
请帖发出后没等我召集,我这边的人迅速电话就打过来了,问我这到底是去还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