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
  
  不知道是在替她担心,还是说这个时候其实自己也想起了自己的孩子,躺在沙发上面,有些粗糙材质的窗帘里滑落出月光的模样,她看着外面几乎如同白昼的夜,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行走在白夜的人。
  
  她在犹豫,所以一切都在崩塌。
  
  第二天一早,她便起身做了早饭,方梓起来的时候,面上也是挂着两个极深的黑眼圈,明显昨日晚上也是一夜无眠。
  
  “你...已经做好了?”
  
  “嗯。”
  
  两个人坐在餐桌面前,两厢无言,终于半晌,霍伊清忽然开口,看着她的眼睛,神色略显真挚,“你要不然还是考虑一下,来璀璨试试?这样你带着孩子的时间也比较多,工资可能也会相对的高一些。”
  
  她却是想都没想,一口拒绝,“不可以。”
  
  霍伊清不说话,因为在等着她最后的解释,终于半晌,她又看向了霍伊清,说道,“我这样会给你丢人的,我知道现在我的脑子里面还剩下多少东西,我知道流言可以杀死一个人。我也知道这样对你来说是有多么的为难。我不可以拖累你。”
  
  方梓还是拒绝,无论她怎么开口,都是被拒绝。
  
  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脑子,都是被占据了,霍伊清可以看出来她的心动,也知道她的梦想,但是却没有办法可以说动她。
  
  “以后再说吧,或许我们会有不一样的决定呢。”
  
  霍伊清打断了方梓接下来想要说出口的一些多么自卑的话,更是在这个时候望见她眼眸里面的心酸和悲哀。
  
  “妈妈,...阿姨,你们早上好。”
  
  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打开窗帘,太阳洒进来,落在她的脸上,可以看出来孩子泛着不一样的白晰,是一种病态的苍白,头发发黄,是营养不良的模样。
  
  她忽然有些心痛,更是百感交集,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要如何表现出自己的心痛。
  
  “朵朵,来阿姨这里,我待会和妈妈一起送你去上学,好吗?”
  
  她很久没有送孩子上学了,想要看看这个时候的校园的清早是什么模样。
  
  “好呀。”
  
  她鼓着手掌,那个样子好像是十分的欢喜。
  
  很久没有见过清早的校园,站在树底下感觉到整个人都很青春,那是自己以前近乎最讨厌的时光,但是这个时候确实好像格外的怀念了。
  
  方梓轻轻用手肘触碰了一下霍伊清,却不见她回过神来,便说道,“以前我也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格外的快,让我感觉到格外的怀念,但是岁月既往,不可复追。”
  
  面色里带着些许的感慨,望向她的时候带着无奈。
  
  霍伊清稍稍回过神来,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我们走吧。”
  
  能让她留恋的,甚至是怀念的,无非就与一个人有关,是他,一直都是他,走到现在这种地步,也是因为他,自己每日的悲伤和抑郁,更是因为他。
  
  可是,根本就无力挽回。
  
  方梓是要工作的,她也要,甚至希望这些工作可以将自己牢牢地困住,她甚至不愿意回家,因为她知道,只要回家,就要见到他一脸怒气冲冲,想要将自己撕碎的模样,只要想起来,浑身都难受。
  
  因此,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逃离和躲避。
  
  可是,有些事情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避免的。
  
  还没有等到她回家,便接到霍靳言的电话,她想要忽视,但是却不断收到短信,说是要她来医院,这个时候万桐醒了,要她去赔礼道歉,更是威胁她,若是不去的话,这辈子都别想要见到晨晨了。
  
  她心下一痛,只能够放弃了。
  
  她匆匆忙忙赶到医院,却是看见霍靳言在给万桐喂药,那张侧脸逆光的时候近乎是在发光,空气里的扬尘落在他的睫毛上,顺着看下去,竟然可以看到他的酒窝,他对着自己的时候,是从来都不会笑的,但是这个时候,她竟然在这个时候看见了。
  
  不过,是因为别人,那个他原先的最爱的人,心中的白月光。
  
  “你来了?!”
  
  低沉的男声将她的思绪打断,她走进去看着他的脸,那张极美的脸颊。
  
  “是,要我来干什么?”
  
  这个问题,说出口时候话里面的质问,更是将他心中的怒火给燃烧了起来。
  
  “你说我找你是因为什么?你难道不想要和我解释吗?你为什么要推万桐?!”
  
  见到万桐的时候是温柔相待,而一面对她却又是那样的敷衍,甚至可以看出来对她的愤怒,原来有些时候自己真的是被差别对待的那个人。
  
  忽然冷笑看向万桐,顿时让她起了疙瘩,躲避她的眼光,不敢和霍伊清对视。
  
  “我推了她?我就出门被车撞死!”
  
  还没有说出口面的话,迎面而来就是一个巴掌,霍靳言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这竟然是自己做出来的事情,双手颤抖,还是僵硬在空气里面,“谁让你发毒誓的!”
  
  说出口的话,却是让万桐面色一变,他这是什么意思?即便这样都是心疼她吗?
  
  霍伊清却是被一个巴掌拍得僵硬在原地,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似乎是怎么样都没有想过,他竟然会对自己动手。
  
  眼泪也悄无声息的从眼眶里面落出来。
  
  那么大一颗,更像是一颗从容器里面溅出来的强酸,在腐蚀着他的心脏。
  
  “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道歉?倒是她,如果心里面没有鬼的话,又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样子,那样的恐惧?非要让自己流产?”
  
  霍伊清移到万桐的身边,说道,“你在心虚什么?和我说孩子是霍靳言的?其实是吗?嗯?”
  
  万桐看着霍伊清这个样子的责问,面色里面更是可以发现整个人的神色里面带着震惊,说道,“不是,我没有心虚,我也没有想要陷害你,本来就是你推得我,你又何必这样假惺惺的来看我?说是道歉,不过是来气我的吧!”
  
  霍伊清冷笑,“你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