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长死和乌苏死,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意义。
前者在族内只算是绿豆大的人,虽然背后有大家族,但并不是很重要,和乌苏比起来完全就是云与泥。
许多年积累下来的威望,乌苏已经成为不可替代的重要人物,神一样,信仰一样存在。侍卫长的死对头领或许不足为惧,但如果乌苏死,对他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
在场的所有人,哪怕拼尽全力也会杀了他。
乌苏,是信仰。
两人长久的沉默对峙中,广场里不少人暗自握住了自己的武器。
一旦头领真的动手,他瞬间就会被这些人围攻,他就算是以一敌百的人,也不可能安然从这些人手里逃出去。
也许是他不得不为自己的安全考虑,放下了乌苏肩上的利剑。
“来人,把他带去鬼难逃。”
鬼难逃,胡灵族罪重之人才会被送去的地方。
一如它的名字,就算是鬼进去了也难逃出来,是个神秘又阴暗的地方,铁骨铮铮的人进去,照样能被训得服服帖帖,是一个比牢狱更可怕的地方。
广场上已经有人拔出了佩剑,却被身边的人按住,乌苏似乎有意看去,安抚他们的情绪。
“大人,请。”负责押送他的人很恭敬。
毕竟,他也是胡灵族的人。
乌苏向他微微点头,坦然的跟随押送的人走,转身去看头领,语重心长的劝说:
“还请头领慎重考虑。”
如此以来,乌苏的命是保住了,但也给头领主动送上了把控百姓的工具。
“有反抗者,诛乌苏。”
看,就是这样明目张胆的威胁,却给有反抗之心的人浇上了一盆冷水,彻底的不敢反抗了。
他们可以不顾自己的安危,去为自己的民族争取最后的尊严,但是不能不顾乌苏的安全,把信仰推上断头台。
胡灵族,曾经在边疆神秘无比的胡灵族,曾经放荡不羁的胡灵族,在这样一个凛冬已致的寒冷的日子,彻底的断送了族群的未来。
而头领着两个字,成为所有人喉咙里的一根刺,致命痛苦却无能为力。
与此同时的,苏流安一行人抵达了天语族。
路上尚且算愉快,商衍之时不时和未来的岳父大人下上几盘棋,风东朗作为一个半棋痴,已经开始逐渐接纳他。
方毅和雷翼两个人一个爱吃一个嗜武,寻求接纳的方法更简单,送上一些美食,武器和功法就大功告成。清风清雨两个人没什么爱好,看起来滴水不进,但是看商衍之对小小姐是真心实意的好,也就接纳了。
是以,一行人之中,只剩下苏流安这个铁石心肠。
她不但对某人不感冒,甚至还有意无意的躲着他,这让某人很是头疼,恨不能把两人的过去说给她听,让她恢复记忆,但是又舍不得。
他只能安慰自己,日久生情,一直在陪着娘子,她一定会有接受他的心意的一天。
不同于第一次到天语族,他们并没有马不停蹄的去中心城,而是在边缘的一个小镇里停下来歇歇脚,这一听下来,却听到了一个重磅的消息。
小镇的街上很冷清,客栈和商铺都关着门,只有一两只猫狗偶尔在叫,却也是很弱的。
这个镇子很奇怪。
几人进小镇就察觉有人盯着他们,从那些门和窗户后边,街角黑暗的角落里,悄悄的,窥探他们的一举一动。
清雨从街道的拐角捉出来一个乞丐,尾随他们很久了。
是一个面色黑黄的中年女人,衣服破破烂烂的,完全不能抵挡严寒,嘴唇已经被冻得发紫干裂。
被抓的时候乞丐很惊慌,激烈的反抗,但是清雨是什么人,怎么说也不可能被一个乞丐给挣脱了去。
经过一番查问,苏流安从乞丐口中得知,胡灵族向西阙投降。
胡灵族和天语族用着同一个阵法,依赖阵法的保护才能够到现在。如今其中一个投靠西阙,他们已经是危在旦夕了。
天语族不同于胡灵族,天语族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积累毒素,生病体弱是常态,根本没有多少能够反抗的能力,抵抗不了强敌的入侵。
向他们这样的边境小镇有十几个,居民基本上都是这样闭门不出的,但凡有外来人,便会不问青红皂白找机会将人杀了。
她之所以尾随其后,是想等他们死了之后,顺能够抵御风寒的衣服。
苏流安给女乞丐把了脉,确定她没有说谎,她神枪居然有几十种毒素。没有人会故意对一个女乞丐下手,说明这是一种普遍现象,这个种族的人是真的人人带毒。
她给女乞丐几件衣裳,带着其他人重新上路了。
不是害怕小镇上的人会对她们做什么,而是想尽快去见见这个种族的领导者,究竟是多么不作为一个人,才能让人民生活成这样。
苏流安总觉得,自己和这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或许是女人的第六感吧。
坐在马车上,苏流安脸色立马就拉下来了。
“刚刚她说的话,你们是不是都知道了。”
一众男人沉默了,他们确实早就知道这些事情,只不过都懒得去理会,毕竟这件事情和他们无关。
不,有那么一点点关系,商衍之可是胡灵族的头领。
“那个,三妹啊,清风一个人在外面驾车挺无聊的,我去陪他说说话哈。”
方毅尴尬的摸摸鼻子,雷翼和清雨用同样的理由紧跟其后,清风那小子一个人在外面驾车驾得清闲,让他们在车厢内忍受压抑的气氛,这怎么可以?
两只重要人物留在了车厢,有些不自在。
他们想半天没有理由逃,只能硬着头皮被苏流安用眼神剖了一遍又一遍,特别是商衍之。
如果眼神能杀人,他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你先说说吧,头领?”苏流安声音有些阴阳怪气的。
她之所以率先将矛头指向商衍之,是因为她便宜爹再怎么说也是自己人。
商衍之一个外人,死皮赖脸跟着他们,现在原本的身份被人顶替,还做出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有一个解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