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转回到胡灵族。
  乌苏已经在鬼难逃呆了三天,事先打点过这里的人,日子不算难过,但终究不是办法。
  外界的事情如何,他只能靠假头领每日末时来告诉他,带了公文给他看。
  而且,他在这里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他的师父,老乌苏。
  两个人的牢房相隔一堵墙,他开始也不敢确定是老乌苏,毕竟是被他亲手下的毒。
  墙上有一个小孔,他偷偷观察了几天,这才确定了是他。
  相比他的舒坦日子,老乌苏每天都会被人带出去拷问,回来的时候一身伤,但他快咽气时,总会有人把他捞出去救,确保他还剩一口气。
  鬼难逃的人,似乎想从老乌苏那里得到什么。
  乌苏察觉到这个情况,有些慌了。从前的鬼难逃是历届乌苏在管,他上任之后换了都是他的人,可他没下过这个命令。
  问守卫,守卫只说是上级命令,他们也不清楚。
  上级,上级是谁,不就是乌苏本人,他还能问什么,只能憋着一肚子问题,等末时假头领来。
  用过了午膳,乌苏点了灯等假头领来,鬼难逃午时过后光线并不是很充足,可是……人没来。
  守门的人过来添灯油,他把人拉住,“我要见头领。”
  “松开。”守门的人眉头皱成了一团,想着头领整天来看这人,耐着性子解释,“头领很忙,不是说见就能见的。”
  他有什么好忙的?
  乌苏这句话到嘴边有咽下去。
  头领是冒充的,这件事情并没有传给鬼见愁的人,他想着人多口杂。
  “我要见鬼面。”他提出了另一个要求。
  鬼难逃这么大,加上族里的事情太多,乌苏不可能一个人管过来,所以就有了鬼面,鬼难逃明面上的头。
  那是一个特别喜欢喝酒的人,一天十二个时辰有七八个都是醉的,清醒的时候就是想办法自己灌醉,很少和谁说什么。
  “鬼面喝醉了,这个时辰肯定醒不过来,你见不到他的。”
  守卫把自己的袖子从他手里拿出来,关上了牢门。
  乌苏一肚子的话,只能憋在心里,难受的很了,在墙上狠狠的踹几脚。
  隔壁的人咳嗽几声,人已经很虚弱了,却还笑了起来,“这个时候才着急,傻啊傻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乌苏不满他的语气,“你一个阶下囚,凭什么说我傻?”
  老者笑过之后,空洞的眼神看向天花板,“你我有什么不同?”
  “当然。”
  乌苏气不过,和他理论,“我在这里是暂住,不就就会出去,你,你会在这里住一辈子。”
  可能还活不了多久,他在心里补了一句。
  哪个坐牢的能有他这么舒服?
  他的牢房,说是牢房不所说是简化版的书房,里边熏了香,立了书架桌案,文房四宝古典雅集一个不少,床也是有地热的暖洋洋的。
  他甚至不是在坐牢,只是换个地方住一阵子。
  乌苏的炫耀,隔壁的老乌苏完全没放在心里,也没有再搭话。螳螂捕蝉的事,点不点醒螳螂都无所谓,结局不会改变。
  他的沉默对于乌苏,是一种无声的否定。
  乌苏还想再辩驳,隔壁的门被人打来了。
  守卫把人拖走,只剩下他一个人面对无边的寂静。老乌苏临走前嘴角勾起讽刺,他没看到。
  其实有时候不是没有发现,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傍晚的时候,老乌苏和往常一样被人送回牢房,昏迷着,用人参片吊着气。
  隔壁来了医师治疗,老乌苏的呼吸平稳以后人走了。
  一切乌苏都听的清晰。
  直到黄昏时候,假头领终于出现在鬼难逃,他的牢房里。
  经过一整天的猜忌,乌苏的情绪在看到假头领的瞬间就爆发了,三步并两步上前就是狠狠的一个巴掌。
  “你长本事了,末时为什么不来?”
  假头领被扇歪了脸,默不做声的站在原地,从他的身后走出来另一个男人,乌苏的老熟人,管家。
  “什么事情让你发这么大的火?”
  乌苏瞥了一眼管家,语气依旧是很冲,“我不想呆在这个鬼地方了,我要出去。”
  “你明白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胡灵族刚刚投靠西阙,现在正是百姓们最容易出状况的时候,必须有东西来牵制住他们。
  牵制他们的,正是在鬼难逃中的乌苏。
  “那就给我换个身份,总之我不可能再忍受这个鬼地方。”
  乌苏明白其中道理,但仍旧态度强硬,他才是这场游戏的支配者,不能这样受制于人。
  管家面不改色,“暂且忍忍吧,很快就会成功了。”
  “就是不让我出去是吧,那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那个该死的老头子会住在我的隔壁?”
  明明已经当着面被毒死的人出现在自己牢房的隔壁,他必须知道其中的原因。
  管家一定在这件事情占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
  被质问的人垂首,看向身后的假头领,“头领,今天的公文带过来了吗?”
  他回避那个问题。
  “带来了,请乌苏大人过目。”
  假头领木然的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乌苏不接,他就放在了不远处的书桌上,退回自己的位置。
  “你先退下吧。”
  “是。”
  假头领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不作声的退出了牢房。
  管家眉心紧锁,上前拍了拍乌苏的肩膀,劝他:
  “别胡乱猜测了,有时间多做正事,那些东西你最有能力处理好。现在是紧张的时期,到了适当的时候,我会找个借口把你放出去的。”
  他也退出了牢房,临走前补充了一句,“隔壁的那位,到了时候我会给你解释。”
  算是给他吃下一颗定心丸。
  乌苏记得把那些公文摔在了地上,狠狠的发泄了一通。
  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做,命令假头领把那些东西整理好,他仔仔细细的批改完,让人给带出去。
  躺在床上,乌苏辗转半天难以入眠。
  希望是他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