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秋风将云团聚集在一起,逐渐成了乌黑的雨云。
  
  偌大的庭院之中,白衣男子像木桩一样立着,脸色越来越怪异,似乎是在极力忍耐着些什么。
  
  躲在暗处的红色身影有些看不下去了,闪身到他身侧,低声问道,“主上,您还好吗?”
  
  “叫我什么?”凌霖声音微冷的问道。
  
  那红衣的男人一愣,恍然大悟的改了称呼,“王爷。”
  
  “嗯,给本王看看。”说着,凌霖将手腕伸到他面前,脸色十分难看。
  
  方才中了痒痒粉,苏流安在时他极力忍耐不去抓挠,还要装作一副没事的样子,如今人走了,这瘙痒却越发厉害了。
  
  那男人不敢怠慢,急忙抬手为他切脉。
  
  脉象与寻常人不太相同,他又反复的确认了几遍,随即脸色变了又变,看凌霖的眼神竟多了几分怜悯。
  
  凌霖被他这莫名其妙的眼神,盯得有些头皮发麻,冷着脸吩咐道,“说话。”
  
  “王爷,您是中的她的药吧?”男人若有所思的问。
  
  “嗯。”说话时,某位傲娇的王爷脸色有些难看。
  
  有谁会想被说,一个七尺男儿被一个女人家给偷袭了呢。倒也是他自己失策,才中了这稀奇古怪的药,使得她得了手。
  
  那切脉的男人叹了一口气,语气也有些怜悯,“王爷,这药只有一字可解。”
  
  凌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脸色有些黑,“说。”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被手下的人用这种眼光看待,正是满腹的怒火。
  
  那男人犹豫了一会儿,吞吞吐吐的说出了一个字,“忍。”
  
  “王爷,中了这药是万万不可抓挠的,如若不然,皮肤定然溃烂,血流不止。”
  
  话音刚落,他就猛的退离了五六米,生怕自家主子一时生气,然后拿他来出气。
  
  “下去。”凌霖一字一句的说道。
  
  那男人犹豫了一会儿,正要转身离去,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急匆匆的走了回来。
  
  “王爷,要不属下为您找些冰水泡着?”
  
  冰水极寒,有一定的止痒作用。若是将人泡在冰水中,这瘙痒自然会好上许多。
  
  凌霖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才忍住胸中如翻江倒海般的怒意。
  
  “去。”
  
  他此时就如同地狱的修罗,周身散发着让人畏惧的杀气,使得人忍不住瑟瑟发抖。
  
  “是,属下告退。”
  
  那男人一缩脖子,一转眼,就像脚底抹了油似的,不见了踪影。
  
  凌霖努力忍着想要抓挠的欲望,狠狠的吸了一口周身的空气,那其中,有他思念的人的味道。
  
  “流安。”他低喃道。
  
  只是两个字,却像是包含着无限的情思,口气就如同丈夫对妻子的爱恋和痴念。
  
  而那去找冰水的男人,走在半路,忽然觉着全身莫名的痒了起来,心中大叫不好。
  
  怕是他方才为主子诊治时,手指沾上了些许的药粉。
  
  “嘶,王妃的药,也太狠了点儿。”他不由得感叹道。
  
  这时间相隔并不算短,只是那么丁点的药粉,竟也有这么大的威力。
  
  不过,此时他也算切身体会到了,自家主子那种虫蚁附身的难忍,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去取冰水了。
  
  而苏流安刚一回到客栈,在房内还没喝到可口的水,九酒就忽然闯了进来。
  
  只见他焦急地走到她身侧,左右的打量着她,“流安,你没事吧?”
  
  他今早听说她去了繆王府,心中就像压了颗大石头,生怕她在那府中出了什么岔子。
  
  那里虽说不是皇宫,但在那里当差的人,可是连皇宫的守卫都比不上的。
  
  “唉,别每次都这么横冲直撞的,我的门啊,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苏流安颇为无奈的扶额,一脸痛惜的说道。
  
  这每次进她房间,都是横冲直撞的,那么粗鲁的对待她的房门,时间久了不坏才怪呢。
  
  九酒被她说的脸色一黑,转而责怪她,“你,我还不是担心你,你怎么能一个人行动呢。”
  
  每次来找她,还不都是有急事,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
  
  苏流安莞尔一笑,被人关心了呢。虽说是人低估了自己的实力,但还是觉得心头一暖。
  
  “那王府如龙潭虎穴,我怕你受伤。”
  
  言下之意,带上你会拖我的后腿。
  
  “哼。”九酒赌气的别过脸去,给了她一个后脑勺。
  
  见他一副孩子气的模样,苏流安笑嘻嘻的赶人。
  
  “好了好了,管家婆。没别的事就快去陪陪你的小娘子吧,我还有事要做呢。”
  
  九酒气得鼓起了腮帮子,正要转身离去,却忽然想起还有一件事。
  
  “当然有事,上次在百里府遇刺的事,你可还记得?”
  
  苏流安一皱眉,随即点了点头,“记得。”
  
  那次他们说是有高人相助,才惊险脱困,如今想来,她还心有余悸。
  
  虽说她没见到,那所谓的高人,但心中还是十分感激的,若不是那人,她如今已经踏入黄泉。
  
  “那次活捉了一名刺客,昨日给送来了,在那里放着。”话毕,他指了指脚下。
  
  他指的是在客栈地下的牢狱,是苏流安建来审问和关押刺客的。
  
  自打客栈开业,就有源源不断的刺客涌来,或是想打探商业机密,或是来刺杀什么人,但无一例外都被抓了个现行。
  
  苏流安那一手审问的功夫,也在他们身上得到充分的发挥。
  
  “怎么不早说?”她秀眉紧蹙,有些责怪的看着九酒。
  
  九酒不服气的瞪了回去,“早说你听吗?”
  
  早些日子,她揪心与百川的失踪,就连客栈的事务都没心情管,他就是说了也会被抛之脑后。
  
  “带我去。”苏流安眼中划过一丝阴冷,周身也多了几分让人畏惧的气场。
  
  九酒点了点头,在她前面带路,冷不丁开口,“我试着用了些你从前的手段,没能撬开他的嘴。”
  
  那人算是十分倔强了,换做是从前的刺客,他用的那些手段,只需要十之一二便会乖乖招认了。
  
  苏流安却不以为然,自信的勾起嘴角,红唇轻轻吐出几个字,“因人而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