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朴典雅的房间里,青铜香炉焚着淡淡的香烟,香气淡雅自然,沁人心脾。
  
  房内布着长长的黑纱,随风摇曳甚是飘渺,神秘莫测的变幻之感油然而生。
  
  房间的主人身着淡紫色罗纱裙,青丝只用一玉簪随意的挽起,白玉雕成的容颜,仿佛是隔世飘渺的仙人。
  
  只见她立在房间的角落,对着只白色的虫看,时不时低下头,记着些什么。
  
  “流安,我可以进来吗?”凌风在房门前轻轻敲了敲。
  
  话音落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就在他以为她人儿不在时,才传出了声音。
  
  “进吧。”苏流安眼不离开那虫子,在记录的间隙抽空回答。
  
  凌风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见她正在忙,就自顾自的找了个地方坐下,支着头看她忙碌。
  
  对于苏流安爱毒虫,他还是比较清楚的。
  
  在她研究毒虫时,是绝对不可以打扰的,否则保不准,下一刻你身上就会被下什么奇奇怪怪的药。
  
  苏流安也不招待他,只丢下了句,“桌上有上好的西湖龙井,自己倒。”
  
  她一颗心扑在那只虫上,就连说话的声音也不带任何情感,像是对所有人都疏远了。
  
  凌风抬手去碰那壶茶,有些哑然失笑,里面的茶水已经凉透了。
  
  这到底是看了多久,他叹了口气,起身将茶拎到侧间,重新泡了一壶。
  
  这才刚倒了一杯,就见九酒匆匆忙忙的闯了进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茶盏。
  
  他仰起头,一口气将茶水喝光,而后感叹道,“能在这里喝到杯热茶,真不容易,味道真不错,还是凌风你的手艺好。。”
  
  他微微眯起眼,品味这口中残留的茶香,苦涩中带着甘甜,合着一种怡人的清新。
  
  “谬赞了。”凌风谦逊的摆了摆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喝茶的样子不似九酒那般急躁,而是优雅大方的,那种贵族气质是浑然天成。
  
  九酒看了啧啧称道,果然江湖人士与皇家的人是有区别的,喝水都这么大差别。
  
  想来他是过于急切,竟忘了苏流安的性格,直接开口,“流安,那家伙说要见你。”
  
  凌风想要制止,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但已经来不及了。
  
  等九酒反应过来,已经是三息之后的事了,他转身往门外跑,却来不及了。
  
  微凉的秋风从窗外吹来,路过苏流安身旁,带着一股奇异的香气,充盈了整个房间。
  
  “流安,我是无辜的啊。”凌风一边往外跑,一边高呼。
  
  但如今说这话已经来不及了,药粉已经沾上了他皮肤。
  
  几息之后,他全身的皮肤保护火在灼烧一般炙热疼痛,麦黄色的脸上布满了红晕,英挺的剑眉几乎皱成了一个疙瘩。
  
  九酒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一边跑一边喊着热,到了侧间直接跳入了水缸之中。
  
  一刻钟后,侧间传来他的惨叫声,“流安,你也太狠心了吧。”
  
  原来,刚进水时身上的灼热得到了缓解,但不久之后,接触到水的地方,反而变得更加炙热。
  
  凌风有些不忍,为他开口求情,“流安,教训一下就可以了。”
  
  记得他也曾犯过一次禁忌,那是两人初识不久的事。
  
  当时用来对付他的是裂骨散,只是身子上沾染了少许,就如全身筋骨寸断般疼痛,身子没有丝毫损伤,这种痛却是持续了半个时辰之久。
  
  苏流安眉头不曾抬一下,手下飞速的记录着什么。
  
  这时,凌风才看真切,那角落里躺着一个人,被五花大绑着,面色一阵青一阵黑,眼中有着莫大的恐惧。
  
  半刻钟后,他已经有些习惯身上的炙热时,苏流安才缓缓的落下最后一笔,而躺在角落里的那个人,已经断了气息。
  
  “解药。”她抬手将一挥,一颗黑色药丸扔给他。
  
  凌风将药服下,指了指角落里的尸体,开口问道,“流安,哪是?”
  
  他算是比较了解她了,就算是急迫的要试药或是毒虫,也不会拿人来做实验,这次却生生的用了一条命。
  
  苏流安从笼袖中拿出一条锦帕,仔仔细细的擦干净十根玉指,淡淡的开口,“昨夜来的刺客。”
  
  近来的刺客好像特别多,这人更是用百川的消息作为代价引她出去,但有消息是假,有埋伏是真。
  
  她最厌弃,那些拿他最关心的东西开玩笑的人,恰巧有只毒虫需要试验,所以昨夜就留了他一条性命。
  
  九酒从侧间里出来,那颗解药吃下,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说道,“下面那位要找你。”
  
  “嗯,这就去。”
  
  苏流安点了点头,转过身去问凌风,“你来所为何事?”
  
  凌风一愣,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干巴巴的开口说道:
  
  “那个……目前为止没有查到百川的下落,至于商衍之,也只查出他近来身在京城。”
  
  这商家的实力过于强大,将他的行踪抹得一干二净,近日住在京城的消息,是他损失了数十人才得来的。
  
  苏流安眼角闪过一丝阴霾,随即安慰道,“没事,你已经尽力了。”
  
  他人既已在京城,自己最近还是少出门为好,若是遇上了,怕又要掀起什么风浪。
  
  她正转身要离去,就听凌风说道,“还有,后宫有位妃嫔像是要对付你,你也小心着些。”
  
  他得到这个消息时,也不怎么相信,毕竟这客栈与后妃不可能有什么牵扯,更不必提有什么过节。
  
  但后宫最近的确蠢蠢欲动,嘱托一声,他也能安心一些。
  
  苏流安心中也觉得有些奇怪,但随即笑了,客栈得罪的人数不胜数,其中有与后妃有关系的也算是正常。
  
  “多谢了,今夜给你们做晚膳。”
  
  话毕,她人已经飞身下了楼,直奔地下的牢狱去了。
  
  九酒揉着方才被烫得,疼痛难忍的皮肤,气哼哼的嘟囔道,“算她还有点良心。”
  
  他也算是够不长记性的了,明明相识了这么,却频频触碰她的禁忌,记吃不记打的性子。
  
  凌风没接他的话,盯着敞开的门,魂魄已经不知飞去何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