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沉静又压抑,就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那侍女转过身子,抬起一张平凡无奇的脸,有些胆怯的问道,“不,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她应当是被吓坏了,脸色苍白如纸,眼角隐隐有些泪光,虽不是倾国倾城的容貌,让人忍不住升起怜香惜玉的心思。
  
  苏流安嘴角扯出一丝残忍的笑容,平淡的开口,“可没说过要放过你,你想去哪里,嗯?”
  
  她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加之戴着面具,倒是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要做些什么。
  
  那侍女被吓得身子颤抖,小巧玲珑的唇霎时间变得惨白,猛然间跪倒在地。
  
  “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婢女,绝不会将两位的事说出去,还请您给我条活路啊。”
  
  她的声线有些颤抖,其中是丝毫不加掩饰的畏惧和胆怯,就像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什么洪水猛兽。
  
  “是吗?”苏流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一双眼睛十分的犀利,仿佛能将人看穿看透,让人那些肮脏的小心思无处躲藏。
  
  “流安,她也有问题?”九酒颇为疑惑的开口。
  
  刚才他将这侍女叫住,只想给她一些警告,让她闭口不言今晚的事罢了,难道是歪打正着了?
  
  “她……”
  
  苏流安正想说些什么,却忽然幽幽的看了眼窗外,张开的嘴又合了上去,一双明亮的眸紧紧盯着院落的大门。
  
  空气顿时安静下来,就传来一阵脚步声,悉悉索索的像是来了很多人,还有火把燃烧的声音。
  
  还没见到人,就听到院墙之外,一声惊雷般的怒吼,“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夜闯我的府邸。”
  
  那声音威严中带着几分焦急,震怒压不住他的担忧。
  
  苏流安眼神一暗,转过身去拉九酒的衣袖。
  
  两人正想离去,就听到又是一声巨响,那精致的实木大门被人狠狠踹开,原本寂静的涌进了数不尽的火光。
  
  苏流安身子微僵,将抬起的脚步又落下,神色间有些懊恼,似乎在后悔,为什么刚才不走。
  
  这房内反应最快的就是那侍女,一见有人进来,就连滚带爬地扑上前去,抱住了那人的大腿。
  
  “老爷,救命啊,他们已经杀了一个嬷嬷,现在又想杀奴婢,求您救救我啊。”她哭诉道。
  
  那小模样梨花带雨的,哭得可谓十分悲凉,居然是一副受惊吓坏了的模样。
  
  李尚书眉眼间闪过一丝厌恶,一脚便将她踹开,“滚开,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我府中撒野?”
  
  他对女子少有好感,又是武将出身,如今见人哭哭啼啼的,就更是心生厌弃。
  
  他便大步流星的走进房门,迎面就看到了苏流安和九酒两人,虽说两人都戴着面具,却都是极具标志性的,一眼就能认出他们的身份。
  
  苏流安淡淡的叹了一口气,对李尚书微微一点头,语调平淡的开口,“李大人。”
  
  她那一副表情,全然没有被人捉到够的尴尬,就像只是在自家书房会客一般坦然。
  
  反观现在一旁的九酒,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几分,心差点没跳出来。
  
  不过,他与李婉儿日后是要结亲的,如此一来李尚书算是他的岳丈,紧张倒是说的通了。
  
  李尚书一张脸黑成了锅底,极其不满的低吼,“苏小姐,我这里不欢迎你,还请回吧。”
  
  他面目上的不耐烦,竟然连遮掩都懒得遮掩,直接表现出来了。
  
  苏流安自动忽然了他的厌恶,开口的声音却有些冷,“李大人,我是为令爱来的。”
  
  如不是九酒在意李婉儿,就是这尚书府八抬大轿请她,她也不会踏进这府邸的。
  
  天赎客栈东家向来是行踪诡异,对常人来说,只见上一面就是莫大的缘分,这么不受人待见的时候还是很少的。
  
  李尚书阴沉的脸色依旧是铁青的,语调冷冷的开口:
  
  “不需要,苏小姐的好意我心领,既然救不了小女就请回吧。”
  
  他需要的是女儿的一条命,这女子先前说过没法救婉儿,留她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血玉面具之下,苏流安柳眉微微皱起,眉眼间闪过一丝寒光,“李大人当真不顾及令爱生死?”
  
  她说话已经不如方才客气了,带着不可一世的轻蔑和冷厉,比面对陌路人好不上几分。
  
  这尚书大人平时看着人模狗样的,怎么在关键的时候分不清好坏,着实让她十分的不满。
  
  若不是李婉儿如今还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周身有如此的人图谋不轨,她怕是早就甩手离开这不愉快的地方了。
  
  李尚书剑眉一紧,低吼出声,“苏小姐,你别欺人太甚了。”
  
  那声音显然是有些气恼,却是强行隐忍着,就如同活火山一般,随时都可能爆发。
  
  九酒也是心中一沉,压低了声音问道,“李大人,你这是何意?”
  
  他原本打算在一旁看着,可如今着实是看不下去了,自己这位岳父大人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个地位的,竟然这样没有眼色。
  
  “你们既然不能就婉儿,就离他远一些,你们不让去救,还不让别人救吗?”
  
  李尚书气的老脸涨红,对着戴面具的两人吹胡子瞪眼。
  
  苏流安听到他这么一说,却是笑的十分欢愉,那笑声又似乎带着一股嘲讽。
  
  “救,你说的是它吗?”
  
  只见她玉手一抬,拿过床边的那一碗药,眼中划过一丝了然,将药随意的扔在地上。
  
  李尚书眼中闪过一抹错愕,等反应过来,要去接那药时,汤药碗已经落在了地毯上,四分五裂了。
  
  “你,你欺人太甚。”
  
  他眼中似要喷出火光,转而盯住地上的那碗汤药,似乎又有些绝望。
  
  明明是朝廷命官,七尺男儿,这一刻他却有落泪的冲动,不知是为那一碗汤药,还是为自家的女儿。
  
  苏流安丝毫不为所动,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方手帕,将青葱一般的玉指一根根擦了。
  
  “你觉得这东西能救她?”她开口问,声音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