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准备何时启程?”
  玉简虽说在门外,两人的话他却是一字不落的听在耳朵里。
  以自家主子的性格,他大可以确定是要回去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明日吧,在这里住这么久,好歹也给人家告个别不是。”
  苏流安看着窗外竹苑的风景,微一勾唇角,笑的倾城倾国。
  仔细想想那天晚上的宴,她大致确定了是谁在背后捣的鬼,只不过,那人没那么大的本事,他的背后还有更大的靠山。
  她一向懒得去趟浑水,却好像不知不觉被卷入了一个大漩涡,还是背后的主使十分有趣的那种。
  气氛有些诡异的天赎客栈,廉弑见佘离身后空荡荡的没跟人,一张雌雄难辨的脸有些苦恼。
  “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主母呢?”
  原本他是要去接的,但主上给过他警告,佘离就主动顶替他去了。
  早知道他这一张冰山脸会失败,还不如他亲自跑一趟,虽说主上可能会因此震怒。
  “说还有事要做,近日便会回来。”他难得多说两句,没有像以往一样惜字如金。
  廉弑有些不满的抱怨,“有什么事能比主上的身子重要?”
  “你这多言的毛病,迟早是要吃亏的。”
  佘离摇头,没有再同他多说些什么,去了商衍之在的房间,轻轻地叩门。
  “主上,属下有东西给您。”
  “进。”
  房内只传出一个字,有些虚弱。
  精致的红雕木门被推开,房内传出淡淡的血腥味,床上的人呼吸有些微弱,好像下一刻就会消失。
  “主上,主母托属下将这方香囊交给您。”
  他走到床前,将怀中的香囊拿出,递到了男人的身旁放好。
  “你去找她?”
  声音仿佛将人置于千里寒冰,那冷然比佘离要厉害上百倍,纵然是他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男人转身,俊挺的脸已经不见丝毫血色,透明的全然不像一个活人,唯独那一双眼像鹰犀利。
  佘离不说话,默默的低下了头。
  “滚。”
  他早就说过,不让去干扰她的决定,既然不听他的,便赶走了,也免得扰心。
  “主上息怒。”
  廉弑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跪在佘离身旁。
  “你也一样。”
  把香囊拿在手里,男人轻轻嗅了嗅,有她身上的味道,带着淡淡的药香,居然缓和了他身上那锥心的痛。
  香囊上的针脚有些笨拙,全然不像出自一个女子之手,是一只丑丑的蓝色的图案。
  “您的身子需要人照看。”廉弑心中一阵慌张,劝道。
  他没想到,主上是真的要赶他们走,连犹豫都不曾犹豫一下,他眼下的身子若是碰上那些心怀不轨的,怕就……
  “滚。”男人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却晕染上了一层怒意。
  “主上,主母过两日就回,交代了属下照顾好您的身子。”
  佘离着实是没有办法,只能把苏流安搬出来,希望能让主上改变心意,最起码能等到他安全的时候。
  商衍之果真一皱眉头,吩咐道,“去念王府看着,动向随时向我汇报。”
  娘子想要回来,凌祁却不一定会放行,虽说她身边有玉简陪着,也还是多个心眼的好。
  若是她真出了什么问题,他不介意血洗念王府。
  “是。”
  跪在地上的两人如同得到了大赦,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房内,商衍之将香囊放在鼻翼闻了闻,熟悉的味道让他出奇的安心,修长的手指攥紧。
  这几日折磨他的疼痛弱了许多,一股倦意袭来,他沉沉的睡了过去,嘴角带着好看的弧度。
  当苏流安去王府书房找凌祁时,他是又惊又喜的,毕竟她在王府住的这些时日,对自己可是冷淡的很。
  急忙把自己珍藏的茶拿出来,亲自泡了一杯端去。
  “苏小姐这几日住的可还习惯?”
  除去每日在竹苑用早膳,他甚至想要将自己的别院搬到竹苑旁,却又怕冒犯了她才作罢。
  在他眼里,她是不同于外面那些庸脂俗粉的仙女,不到迫不得已,他断不会用粗。
  “还不错。”苏流安表情冷然,看不出喜怒。
  但仅仅就这三个字,在凌祁耳朵里就像是夸奖,心中更加欢喜。
  “如果苏小姐愿意,大可以成为这院子的主人,不知苏小姐意下如何?”
  别说是在王府之中的竹苑,只要她想要,就算是要将这王府给她,又有何不可?
  “不必了,民女今日是来向王爷告别的。”
  一句话不留丝毫余地,凌祁正欢喜着,忽然被泼了一盆冷水,脸不自觉有些僵硬。
  “王府有不少出东西是苏小姐还没见的,不如再多住几日,本王亲自作陪如何?”
  明明她要做什么他都顺着,为什么她还是想离开,凌祁有些想不通。
  “多谢王爷好意,但民女终究是有夫之妇,在此长住实在不妥,也玷污了王爷您的形象不是。”
  苏流安说了一口漂亮话,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又接着道:
  “况且民女还有客栈要经营,虽然说不是什么大产业,也不能没人打理了去。”
  如果说上一句凌祁还能说他不在乎,那么这一句他是真的无力反驳了。
  明面上不能,暗里更不能,他对苏流安的追求,原本就不是十分纯洁的,心中对她的爱慕占了六分,剩下的四分是对她背后产业的贪婪。
  如果不是想着她背后有那么大的财力,他也必然不会事事都顺着她。
  “那不如这样,苏小姐别着急走,本王今夜为你办场送别宴再走不迟。”
  这宴会自然不是普通的宴会,是名副其实的鸿门宴。
  “还是不必了,怎么好意思麻烦王爷。”
  苏流安假意推脱,如黑曜石般闪亮的眸中却是一丝凌然划过,鱼儿上钩了,倒是一点也不费力气。
  “不麻烦,不麻烦,还请苏小姐赏脸不是。”
  故意踌躇了一会儿,苏流安应下,“如此,便听王爷的吧。”
  虽说此举不能撼动那幕后之人,但是给她些教训应该是可以的,骆驼也不是一根稻草能压死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