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晃晃的马车之中,气氛有一丝尴尬冷然。
  苏流安看着不远处的商衍之,看他想开口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想说什么?”
  她差点忘记了,这个男人就算再怎么无赖,内里终究是个闷闷的人,有些事情还是憋在心里。
  “无事。”男人摇头否认,却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苏流安挑眉,懒懒的靠在车厢上,“机会只有这一次,现在不说就别说了。”
  怎么一副好像她在逼他的样子?
  “娘子,你方才维护凌祁。”商衍之开口,醋味顿时布满了整个车厢。
  当着他的面,她已经不止一次维护别的男人了。
  他家娘子原本面目就够惹人了,还总在他面前维护别的男人,他想不吃醋都难。
  如果不是怕娘子不开心,他恨不得将娘子那些桃花一朵都掐了才好。
  “嗯?你这是吃醋了?”
  苏流安并没有戴面具,淡淡一笑,似妖似仙般倾城,绕是商衍之看得有些痴了。
  “是。”他大方的承认了。
  变戏法般的拿出一张血玉面具,却是和他的黑面具一样的修罗图案,乍一看倒像是情侣面具。
  抬手小心翼翼的给她带好,商衍之一本正经的叮嘱,“娘子,往后要记着戴面具。”
  他家娘子的面,只有他能看,别的男人想都不准想,女人也不行。
  “真小气。”苏流安微勾唇角,吐槽男人的霸道行径。
  明明有些无厘头,她却出奇的觉得心里暖暖的,这种感觉,就是在上一世也从不曾有过。
  “只对娘子一个人小气。”
  男人很自然的接下一句,抬手去把玩人儿的发丝,丝滑的手感让他爱不释手。
  苏流安无意瞥一眼他的手,眼神却骤然紧缩,周身懒懒的气质全然褪去,抬手将他的手抓住,于是十分的严肃:
  “把你面具拿下来。”
  “我没事,娘子放心。”
  商衍之手忽然一僵,随即用无所谓的口吻安慰她。
  他身子确实比前两天好了一些,最起码抱着她时,那种一阵一阵的抽疼,没有那么严重了。
  “我不信,拿下来。”
  苏流安执意要让他摘下面具,商衍之叹了一口气,白的几乎透明的手慢慢抬起来,把脸上的修罗面具摘下。
  当看到他现在的情况时,苏流安只觉得心似乎被什么猛地刺了一下,疼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好好的一张脸,已经全然没有血色,透明的找不出一丝生气来,眼圈下是浓重的黑色,眸隐约带着血丝。
  她反应过来,挽起他的袖子去看男人的手腕,被铁链磨出的血红隐约可见,有几处已经结了痂,在看起来十分狰狞。
  玉指搭上男人的手腕,她脸色又白了白,眼中闪过一丝震惊,有些心疼的看着男人:
  “你怎么不早些来找我?疼吗?”
  听佘离描述的情况,她思索过许多种毒蛊,却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万虫蛊。
  万虫蛊,需要让它食用各种各样的毒,更是要日日用活人血骨润养着,做法极其残忍,就算是在这个时代,也是被视为禁忌的。
  它一旦进入人的身体,就会吞噬那人的血肉,并以此为养分,快速的繁殖出更多的同类,这也是它得名的原因。
  常人若是中了蛊,只有十天大限,却很少有人能活过十天,很多都受不了疼痛的折磨,选择了自尽。
  眼前这个男人,却忍了这么多天。
  “不疼。”商衍之摇头,并不在意那点疼痛。
  苏流安才不相信他,从头上取出一支发簪,居然是带着暗格的。
  “吃下去。”
  拿出一颗药,不要分说的塞进他嘴里,这药成分和当初的香囊差不多,虽然不能彻底解决这个麻烦,却能让他好受不少。
  商衍之倒是听话,乖乖的把药给吃下去,苏流安脸色才缓和了一些。
  “早些来,怕娘子还气着。”
  “你,就这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吗?”
  苏流安说着,眼眶已经红了,气呼呼的瞪着他。
  她生气着,难道比他的身子还重要吗?是不是十天后还不回去,他就真将自己困着死去了。
  他就这么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儿吗?
  头一次见她红了眼眶,商衍之有些手足无措,急忙拿着帕子递过去,笨拙的哄她:
  “娘子别哭,为夫的错,别哭,别哭。”
  虽说不知道自己错了什么,但他确实看不到她哭,她一哭,他一颗心都乱了。
  “我才没哭。”苏流安把头别到一边去,别扭的开口。
  她才不会承认,自己哭了,她哪里有这么懦弱,都是因为他,才成了这个样子。
  “主子,王府到了。”
  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佘离冷冷的声音从车厢外传来。
  商衍之重新将面具戴好,用低沉的声音哄道:“娘子,先回府吧,一会儿任你处置可好?”
  苏流安耳根一红,嘟囔道,“谁要处置你了。”
  说得好像她是恶霸,要欺负良家妇男一样。
  “我有些东西要回客栈取了,你先回府,我随后就到。”
  万虫蛊要彻底解决比较棘手,她也只是根据记载了解一些,需要用的东西也繁琐。
  她刚想要起身,却被男人拉了回来,开口唤道:
  “廉弑。”
  “属下在,不知主子有何吩咐?”
  “你去客栈一趟,把流安需要的东西拿来。”
  他不想和娘子分开,一炷香的时间不行,一盏茶的功夫也别想。
  廉弑刚抬脚要走,就被苏流安拦了下来,“慢着,那些东西他没见过,怕是找不到的。”
  东西她放得有些隐蔽,周围也有不少的机关,依照廉弑的功夫,就算进去了,多多少少会受伤。
  况且,她用的东西长相都极其相似,他未必能拿到自己想要的。
  “那就启程,去客栈。”商衍之吩咐道。
  “没事,我一个人就可以过去。”她又不是小孩子,需要大人无时不刻的跟着。
  但男人态度很坚决,霸道的开口,“不准离开我,一会儿也不行。”
  听他霸道又小孩子气的话,苏流安只觉得有些头疼,不想同他争辩,让马车向天赎客栈去了。
  整个过程中最无辜的就是廉弑了,进来听主子吩咐,却被结结实实的喂了一口狗粮。
  他还是单身啊,可不可以不要在他面前这么大秀恩爱,廉弑忍不住在内心大吼。
  不行,他要去找小离离求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