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样一幅情景,苏流安忽然有了坏主意。
  “你带着他,跟上。”
  廉弑的脸瞬间就垮了,“主子,开玩笑的吧。”
  让他拎这么个人,这不是摆明了要膈应他嘛,别说是拎着,就算是用扇子碰,他都会觉得玷污他扇子。
  “你觉得我像开玩笑吗?”
  苏流安不理会他的表情,自顾自的转身去郑老爷所在的方向,余下的人只是同情的看他一眼,也都跟上了。
  “我来?”
  佘离于心不忍,上前想要帮忙,却被他制止了,“还是我自己来吧,不然指不定又要怎么整我呢。”
  主母的手段他一点也不想见识,还是识相听话点的好。
  认命的拿出几条手帕,他仔细的缠在自己的手上,然后捏起那小厮的一处衣角,拖拽着向前走。
  房间里,小厮都被赶到了门外,紧闭的房门内只有郑家父女二人。
  “女儿啊,你不是来找贵人,怎么会招惹那个下贱的东西?”郑老爷有些不太明白。
  他不提还好,说出口郑鑫刚平复下一些的心情又炸了,破口大骂:
  “还不是那个下贱东西惹得,他告诉我这是贵人的房间,可进来根本就没有贵人,床上只有两床破被子。”
  她这话一出口,不由得让郑老爷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说什么?只有两床被子?”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爹?”
  郑鑫没反应过来,木头木脑的问了这么一句。
  郑老爷还不是个完全蠢笨的,猛的一拍她的脑门,大叫一声,“蠢啊,我们被算计了。”
  急忙拉着女儿夺门而出,可人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阵清脆的掌声,冷风扑面而来,门被人打开了。
  清一色的金贵料子,高贵又不失风雅的饰品,几人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移不开眼。
  “郑老爷这是做什么,这一大早的就在这里上演一场好戏。”
  苏流安淡淡一笑,一只手把玩着怀里百川的脸颊,立在那里就宛如一座仙女雕塑,圣洁优雅的让人不敢亵玩。
  她今日着了一身雪色的长裙,血玉修罗面具在她脸上,为这一身仙气添上杀戮的美。
  她身后跟着莫娘和玉简,再然后就是作为商衍之左膀右臂的那四人。
  郑老爷脸色微微一僵,给他们赔了一个笑脸。
  “贵人这一大早的兴致真好,不过这都是小人的家事,还请贵人给行个方便。”
  算计别人不成,还反被别人算计,这样丢脸的事情,他才说不出口呢。
  “既然是家事,我们也就不多问了。”
  苏流安依旧是那淡淡的模样,似乎没有刁难的意思。
  郑老爷松了一口气,正要出门,却发现这么些个人将门堵住,虽说不是没留空,但他这个体型是绝对过不去的。
  “那,贵人可否行个方便,让小人过去。”他有些尴尬的开口。
  “别着急走啊。”
  苏流安在房内转了一圈,终究是没找到一个适合坐的地方,唯一楼下坐的床已经不堪入目,她只好换了个姿势,让自己站得更舒服一些。
  眼神示意身后的廉弑,将那个死了的小厮扔在地上。
  身体狠狠的砸在青瓷砖上,荡起一层尘土,声响也让郑老爷吃了一惊。
  他哆哆嗦嗦的移动着肥胖的身躯,走向那具尸体,却发现是那个方才被抬走的小厮,人已经没了气。
  “贵人,这人是怎么了?”
  “如郑老爷所见,我们看到时,人恰巧断了气。”
  苏流安说的清清淡淡,好像这不是一条人命,只是街边随处可见的畜生,死也很平常。
  肥胖的脸上有些说不明的情绪,这毕竟是他未过门的女婿,死了他的脸面上过不去。
  又着实不太理解,这人怎么会在贵人们手上,分明是已经让小厮们抬下去了。
  “家事我们不多问,但是这小厮的死,是需要问问郑老爷的。”
  郑老爷不开口,苏流安只好先一步。
  她耐心并不好,何况这个破房子连个坐的地方都没。站久了她嫌弃累,所以事情还是尽快解决的好。
  郑老爷咬牙,对着那尸体啐了一口:
  “不过是一条贱命,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好过问的,打扰了贵人是他的不是,若是没事也是要狠狠处罚他的。”
  “一条贱命吗?”
  苏流安面具之下微皱眉头,“要是我没有猜错,他应该签的是活期,生死并不在郑老爷你手中掌控吧。”
  她虽说不想多管闲事,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完全可以对他们草菅人命视而不见,但她却便想要管这闲事。
  郑老爷额角流下一丝汗,“怎么会,贵人这次想错了,他签的是死期。”
  他捉摸不透她的心思,只能小心的应对。
  寻常的有钱人,谁不是家奴才视为草芥,哪里会管这档子闲事。
  “是吗?”她捏百川的脸一顿,眼中有些阴冷,声音也凉的能出冰渣子来。
  “如果是死期,不如郑老爷陪着去趟官府,应该有他的奴籍。”
  “这,不用,不用,这样的小事怎么敢麻烦贵人。”
  郑老爷脸成菜色,对着门外大吼,“来人,还不快去官府一趟,看看这个东西到底是活期还是死期的。”
  “是,是,小的这就去。”
  门不远处有一个小厮,三两步上前应下,跑着又出了门。
  至于小厮的去处,肯定是不会去官府的,顶多就是在门外转几圈就回来。
  苏流安冷笑一声,看着他们主仆做戏。
  活期的奴才,都是自愿到富贵人家去做工,按着日子拿工钱,而死期的奴才大多数是戴罪之身,终身为奴,虽然说也按日子拿工钱,却只有活期奴才的三分,在官府有登记在册的奴籍,终身不得脱离。
  活期的奴才虽说工钱多,但不用给他们卖身钱,而死期的奴才,价格最少也要几十两,是活期奴才许多年的工钱。
  她留意过郑家的院子,对他们的经济条件也有大致的了解,如果这些奴才都是死期的,他怕是和倾家荡产离的不远了。
  这个小镇和京城并不远,经济却落后的连个客栈都没有,原因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她既然来了,就没有打算要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