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死一般的寂静,呼吸都听得见。
郑老爷在那里等了一会儿,却发现他要的人根本不给他面子,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怒火直上心头,他肥厚的手掌捏成了拳,转身去看坐在上位的张大人,想要讨个说法。
可张县令正盘算着,自己的小金库该怎么花,没有接到他这个眼神。
郑老爷无法,只好自己开口,“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几位贵人莫不是想要漠视王法?”
“王法?”
苏流安轻笑了一声,“漠视王法的好像并不是我们吧?”
没有任何程序,只是随便一说就定了结果,这样玩忽职守的态度,这个县令居然还有脸谈王法。
这一会儿闹下来,她倒是看清楚了这里到底有多乱。
父母官和恶霸勾结,迫害百姓随意定罪。难怪这里经历好不起来,哪有人敢在这里做生意,就是有人想在这里做,也会被他们这种架势给吓走,或者是赶走。
郑老爷脸色铁青,嘴上又指责不过,只好搬后台,“张大人,你就不打算管管吗?”
他是出了钱的,可不想什么事情都自己做。
“郑老爷,那可就不是这个价了。”
他颠颠手里的银子,想借机再黑一把来。
这群人一看就不是平常人家的,今天把他们给处置了,保不准人家不会反过来找他报复,他打算好好攒下银子,尽快跑路去。
要他付出挪窝的代价,郑老爷之前给的那点钱肯定是不够的。
郑老爷一听,他这是要涨价,整个人也不好了,刚想上前理论,就看到自己家宝贝女儿找来了。
她人还没到公堂上,声音就先传了进来,“爹,你怎么这么慢啊,我都快等不及了,相公呢?”
粗壮的体型让她走路带震感,踏进公堂时,捕快们的心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这母老虎他们不是第一次见,每次都会吓得他们许久不想碰女人。
她还没成亲,但又说要找相公,联系到张县令刚刚把廉弑判给郑老爷处置,他们好像已经想通了身份。
齐齐看向苏流安身旁的廉弑,不由得生出一阵同情。
那样嫡仙的男人,居然要娶郑鑫,简直是瞎了眼,两人在一起站着的情形,只是想想就觉得违和。
“女儿,你怎么来了,爹不是说了让你好好在家等着。”
郑老爷不乐意的斥责,但说话时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
“还不是你太慢了,人家都等不急要见相公了。”
郑鑫不满的嘟囔着,在公堂上环视一圈,最后把眼神锁定在廉弑身上,两眼放狼光。
“去吧,张大人已经结案了。”
听他这么一说,郑鑫迫不及待的小跑去廉弑那边。
她特地翻出来一条裙子,湖蓝色的,可做工有点粗糙,样式也是京城早些年剩下的款。
看她过来,廉弑只觉得像是看到了移动的肥肠,胃里一阵翻滚,清早刚入口的糕点险些吐出来。
一旁的佘离剑虚虚的出窍,眼睛盯着她的动向,眸中杀气萦绕。
“慢着。”
苏流安漫不经心的抬手,挡在郑鑫的面前,众人脑海中闪过一个词,螳臂当车。
那纤细的手臂,就像是脆弱的艺术品,怎么挡的住郑鑫的身躯,只怕是会被折断了。
“美人,小心。”张水挣扎着叫嚷,奈何绳子太紧,他挣脱不开。
郑鑫看着她的手,只觉得羡慕,心中升起暴虐的心思,想毁掉那只手。
“让开,别挡路。”
她叫嚣一句,却加快了步子去撞苏流安的手。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色的身影闪过来,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听到一声闷哼。
玉简赫然站在了苏流安手前,狐狸面具把他衬托出几分妖气,却抵挡不住他周身的满天寒冷。
反观冲过来的郑鑫,人撞到了两名捕快,倒在墙角出大口喘气,那两个捕快受了太大的冲击,人已经昏迷了过去。
“女儿,女儿你怎么样了?”
郑老爷高声哀嚎,拖着肥胖的的身躯过去,焦急的查看郑鑫的伤。
“爹,我好疼,不能绕过他们。”
她只觉得疼从胸膛出蔓延,全身都难受的很,呼吸都变得粗重了不少。
“你们看什么,还不快给我上。”
郑老爷心疼女儿,连带着把气发泄在旁人身上,“张大人,这些人我都要了,你出多少钱我都给你。”
他现在不想要廉弑这个人了,他想要这一群人的命。
愤怒冲昏了头脑,他不在乎这群人的身份,如果女儿没了,哪怕是倾家荡产,他也要这群人的命。
捕快们看到方才一幕,都犹豫不前,怕自己没了命。
“别动。”张县令开口。
他要理性一点,看玉简的身手,他就知道这群人他肯定是捉不住的,也得罪不起。
“张大人,你是想终止合作吗?”
郑老爷恼了,“你如果不捉他们,我们的合作就此结束,往后也不会再合作。”
他逢年过节给这个官儿送过不少东西,加起来比他那微薄的俸禄高不知道多少,关键时候他居然想退缩。
如果不是强忍着,他胸前一口血估计都吐出来了。
“郑老爷别着急,我不是那个意思。”
张大人皱着眉头,企图安抚这个暴怒的男人,却把人弄的更气,“别着急,受伤的又不是你女儿,你当然不着急。”
子女本来就是父母的心头肉,何况这是他的独女,还是人到中年才得来的,宝贝的不得了。
这下子张县令发愁了,张开嘴却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他平静。
这个郑老爷本来就不聪明,能在这里做地头蛇这么久,一大部分原因就是他在背后支持着,放任着让他去敛财。
只有这么个恶人在,就没有人在意他压榨民脂民膏,如果上面的人查下来,他只要把郑老爷推出去,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留着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