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艳阳高照时,齐府的下人才不急不忙的来花楼接少爷。
问花楼的妈妈,没成想被妈妈一顿讥讽:
“呵呵,你家少爷?他正在不远处的黑巷子里面躺着呢~银钱都不曾带够,竟然还敢来逛青楼。”
说完,花楼的妈妈就扭着腰往里走了,还不忘回头叮嘱一句:
“回头给老娘把帐结了。”
来接少爷的两个下人有些懵,在青楼附近的黑巷子里面找了一圈,终于在其中一个黑巷子中找到了他们的少爷。
此时的齐株已然没了人样,衣衫破烂不堪,头发甚是凌乱,身上到处淌着血,人已经昏迷了。
两个下人没承想会是这种结果,你又惊又怕,但还是将少爷扶了回去。
不久,齐家少爷在花楼没钱,被花楼痛打的事情就传出来,成了京城的大笑话。
这齐家是皇后的娘家,自然是多少人巴不得出事的府邸,闹了笑话不过几天时间,就传遍了京城。
红瓦青砖,金玉为路,朱砂为漆,京城最庄严也是最富贵的地方,莫过于皇宫。
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为其排忧享乐,而三千佳丽的院落,最为华丽的就属皇后的了。
虽说皇后这些年并不十分受宠,但也是不能怠慢的主,院落倒也井井有条。
而此时,环境幽雅静谧的院落,多了一个鬼哭狼嚎的人。
“姐,你可一定要想想办法啊,这事的气我咽不下啊。”
被包成粽子的齐株,躺在红木榻上叫嚷着。
齐大人爱面子,被全京城的人嘲笑了,难免拿齐株出气,不管人身体怎么样就是一顿家法。
伤都没好的他被老爹一顿痛打,伤上加伤,齐老夫人怕出人命,这才送来了皇宫。
床榻不远处的贵妃椅上,身着金黄色百鸟朝凤图样宫装的皇后齐宁,正悠哉悠哉的品着御厨送来的糕点。
纤细的玉指轻轻拈起帕子,将唇边的糕点碎屑擦擦干净,不紧不慢的开口:
“不打紧,耽误之际是你身子骨的毛病。”
她近年来不得宠,皇上虽然给她三分薄面,但是如今齐府出了这种事情,此时再有什么,确实有些不妥。
不是一直求急的人,她毕竟已经下了那么久的棋,不过要加快收网的进程了。
她一提,齐株顿时泄了气,耷拉着手说道:
“这我也没有头绪啊,从天赎客栈出来后进了花楼,就已经这样了。”
此事他只告诉了姐姐,若是让父亲和母亲知道了,保不齐又会发生些什么。
齐宁一皱眉头,思索片刻,说道:“你可曾得罪过什么人?”
一阵沉吟之后,齐株忽然想到:“这……难道是天赎客栈的东家?”
平日里他倒是闯了不少祸,但那日他只得罪了客栈的东家。
“天赎客栈。”齐宁情不自禁的喃喃道。
倒是有传言说,这客栈的东家毒术医术了得,如此倒是说的通了。
上次下面的人去捉拿那位的时候,就是在天赎客栈跟丢了,如今在那里她弟弟又被下毒,难道他们知道了什么?
这天赎客栈的东家背景神秘,若真的想做什么,他们倒是防不胜防。
有些烦恼的揉了揉额头,齐宁从衣袖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纸张,吩咐道:
“来人,将它传下去。”
侍女不敢怠慢,接下纸张,急急忙忙下去了。
另一边,苏府的厅堂,气氛异常的压抑。
上位的男人身着深蓝色锦衣,头发花白,脸庞虽英挺眼角却又不少皱纹叠加。男人的身旁,一个妖媚的女人正贴心的喂着葡萄。
下面跪着粉衣的少女,面目清新脱俗,虽不是倾国倾城,但也是寻常女子求不来的容貌。
厅堂两侧是苏府的妻妾们,其中苏夫人最坐不住,焦急万分却不敢开口,倒是被人抢了先。
“老爷,小姐跪了快半个时辰了,您就饶了她吧。”说话的人正是望月。
宠妾开口,苏涉自然不会不给面子,却还是冷着脸质问道:
“孽女,整日去给为父丢人,还不知错吗?”
他说的正是苏嫣然整日去天赎客栈的事,同齐株一样,她整日在客栈跪的事,也是个笑话。
他一向看好这个女儿,却不想她会有如此愚蠢的一天。
不等苏嫣然回答,苏夫人先坐不住了,起身包揽罪名:
“老爷,嫣儿这么做,是我的意思。”
话毕,又急忙解释道:“嫣儿与那李尚书之女交好,如今她被困,若是嫣儿不去,必定会落下不仁不义的名声啊。”
话虽如此,苏嫣然与李婉儿的交情她却是不清楚的,贸然站出来,也是护女心切。
苏涉一听,忍不住气道:“愚妇,愚妇。”
娘娘不日便要招嫣儿入宫,这个关头怎么能让她抛头露面,还上了风口浪尖。
他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怎么能毁于一旦。
许是想的有些过激了,苏涉竟然提起拳头对苏夫人叫嚷:
“我今日便打死你,以绝后患。”
没想过事情会成这幅模样,苏嫣然连忙拉住他的手臂:
“父亲,您三思啊。”
弱女子岂是暴怒的中年男人的对手,不几下便被摔在了地上。
一时情急,苏嫣然竟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父亲,那天赎客栈的东家,很像流安妹妹。”
“别和我提那个逆女!”
提及苏流安,苏涉竟更加愤怒,青筋暴起,像只活生生的野兽。
苏夫人呆愣的看着暴躁的丈夫,心中是无限的悲凉,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待疼痛的到来。
正在此时,仆人匆匆的闯进了厅堂,大口的喘着气说道:
“老爷,皇宫里来人了,说是要传旨。”
苏涉一顿,随后甩袖气鼓鼓的走了出去,其他人也急忙跟了上去。
已然是黄昏,处于山顶的苏府,此时门口正寒风凌冽,数百号人齐刷刷的跪着。
宫中传旨的太监清了清嗓子,尖着嗓子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梁州苏家之女苏嫣然,才德兼备,温文尔雅,落落大方,特此准许其参与皇子妃选拔,钦此~”
旨意宣读完毕,苏嫣然却愣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不知怎的,她打内心不愿接旨。
那太监见此,缓缓走到苏嫣然身旁,将金黄色的圣旨递了过去:
“苏大小姐,接旨吧。”
苏嫣然仍是一动不动,一旁的苏涉只好抬手去接:
“老夫替小女,谢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后,递给那公公一甸金子,舔着一向笑脸奉承:“公公您辛苦了,这是给您的茶水钱。”
原本是意料之中的事,真实的摆在面前,他却还是激动万分。
那公公将金子收下,一张脸笑成了菊花,甚是难看。
“那就不与苏家主客气了,这也是贵千金为好友求情的功劳。”
话毕,他便带人离开了。
苏涉在一瞬间愣了,转而又有些想通了,单凭一个娘娘,没有理由是不可能请下圣旨的。
想到这里,苏涉瞥了眼仍跪在地上的苏嫣然,吩咐道:
“从今日起,你便日日去天赎客栈求情吧。”
而后,便带着一众娇美的侍妾回了府。
如今在他眼中,苏嫣然不再是捧在手心里宠的女儿,而且一步步往上爬的工具罢了。
被仇恨和财权蒙蔽了双眼的他,已然完全是去了曾经的模样。
苏嫣然更是心如死灰,毕竟,她惦念着那年秋日,艳阳之下的那个俊朗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