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认得我吗?”季天赐在枪口吹了口气,一字一顿的说道,眼睛从一开始就盯紧了瑟瑟发抖的财哥。
  一直蜷缩在角落里神志不清的人,忽然听到这个冷酷霸气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来,眼睛睁得老大。
  这个声音,这个男人,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他就错信了一个女人上了贼船绑架了另外一个女人,结果他就不可挽回的遇上了这个男人,然后万劫不复。
  他在秦凡卉和季天赐离开的那个晚上,想过要逃跑,他丢下昏迷的秦幼芙,拔足狂奔然后开着他从别人手里租来的黑车火速离开现现场。
  可是半个小时以后,当一拨人将他围堵在一条小巷的时候,其中一个人问出的那句话让他彻底想明白了之前那个男人说过的话。
  “怎么,老大没告诉你不要试图逃跑,你可真是不乖,不过也没没什么大不了,顶多就是费些功夫,我这个人优点不多,但最大的长处就是善于调教不乖的人。兄弟们,将他带走!”
  然后,他的命运被彻底改变。
  他来到了这里,每日遭受着那些男人的枪声恐吓,还有那些饿极了的狼狗的追咬,连日来的遭遇已经让他痛不欲生,悔不当初。
  午夜梦回被惊醒的时候,他总是在想那个警告他的男人到底是谁?
  不过后来他终于知道了他是谁,却宁愿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他。
  季天赐,A市乃至整个Z国最大的黑帮老大,季天赐,他怎么会没有听过。
  名声之大,如雷贯耳,甚至有的时候家里人都会拿他的名字来吓唬不听话的小孩,足见他的名气。
  而现在,这个男人正站在他的面前,云淡风轻的说出这样的话,手里拿把枪来回摩挲,怎么看他都有不祥的预感。
  “季......季帮主。”
  “哟,阿坤调教的不错,连我的名字都知道了。”季天赐抬起手中的枪,对着财哥的胸口瞄了瞄,不停地调整着姿势,嘴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财哥发现季天赐的意图,嘴里念念有词,蜷缩着身体向后退去,直到无路可退:“不要,求求你,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
  他其实很想跑,可是跑了这许多天他也想明白了,这些人手里都有枪,他想跑肯定只有死路一条。
  季天赐不过是在拿着他找乐子,当然不会真就开枪击毙他,只不过杀人的快感远没有这样的折磨来的彻底。
  “哦,知道错了,挺好!可惜,有点晚。”
  “季帮主,你大人大量,我给你磕头赔罪,做牛做马,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求求你。”
  “我这个人从来不大度,别人欠我的那是要千百倍奉还的,不过鉴于你这么诚心悔过的份上,我就给你个机会。”
  季天赐收回不断瞄准的手枪,眼睛里有着嗜血的狠意。
  他一直都是游走在边缘的人,黑和白在他的世界里界限并不清晰,他可以为秦凡卉变成天使,也会因为她重回地狱。
  “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你用尽力气逃跑,五分钟以后,我的人若是捉不到你,你就自由了,但如果你重新落在我手里,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公平起见,你可以使用车库里的车逃跑,阿坤......”
  季天赐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从身后的阿坤手里接过一串车钥匙,丢给面前的男人:“接着,拿好了赶紧跑,从你开车出车库的那一秒开始计算时间,五分钟以后就看你的运气了。”
  “我如果不选呢?”
  “不选,不选你现在就可以像上帝报道去。”季天赐一字一句说的很慢,“考虑好了吗,我的耐心有限。”
  “赶紧逃吧,趁着老大心情好,否则你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阿坤说这话并不是因为自己同情心泛滥,实在是因为他已经预见了结果。
  老大什么时候做过没有把握的事情,这个叫财哥的男人,据说动了老大看上的女人,那下场,啧啧。
  眼看着没有退路,财哥心一横,眼睛里闪着决然的光:“好!”
  赌一把,生也好死也好,最起码不后悔,哪怕将来到地府报到也能做个光棍汉子。
  “这才像个男人!”
  若是他没有绑架秦凡卉,他也许真会放他一条生路。
  可是眼下,只怕是没有机会了,因为他今天不爽,非常不爽。
  财哥拿着车钥匙,在季天赐一班人等众目睽睽之下强忍住身体的不适,一瘸一拐的走向车库,不过他走的很慢,反正出了车库门才算时间,他要好好看看这个已经很久不曾注意过的世界。
  温暖的阳光,高大的树木,鲜艳的花朵,周围的高楼大厦,甚至泥土尘埃,他都那样贪婪的看着,用一种从未有过的虔诚注视着,他有一种预感,也许这将是他此生最后一次驻足留恋,今天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
  季天赐他们也不曾催他,就那样盯着他任由他磨蹭着,因为他们同样知道,这个人的生命已经不多了。
  忽然,财哥拼命地拔足狂奔,向着车库跑过去,季天赐就那样盯着他,任由他跑进了将他带入地狱之门的时间节点。
  不知道为什么,季天赐忽然间没有了继续下去的耐心,并非他仁慈,只是单纯的不想。
  “记得给他个痛快。”阿坤听着他的吩咐,领命出去。
  语毕他举起手抢,对着移动着的枪把子发泄似的扣动扳机,子弹一颗颗尖叫着飞出去,然后准确无误的穿过靶心,一个又一个十环麻木着他的神经。
  秦凡卉那张清纯可人的脸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姿态迅速席卷着他的心神。
  你就是我的劫数,我却甘愿沉沦,哪怕我已经深入地狱也要将你纳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此刻的季天赐不会想到,他现在的信誓旦旦在几周后见到气若游丝的秦凡卉时瞬间瓦解,苍白又无力。
  枪声还在继续,他不戴任何护具,震的耳朵发麻,头脑却依然清醒。
  “老大,我们回来了。”
  是阿坤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