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凄冉突然想哭,不知为何,竟是开始怀念当初做杀手时候的感觉,果断而冷血,决然而冷静。
  在爆炸的最关键时刻,她及时地跳下了江河,借着江水的缓冲,路凄冉侥幸,捡回了一条小命。
  但是裴琳迪,怕是那样猛烈的爆炸,就连尸骨都找不到了吧!那样一个骄傲的人呐,却还是因为自己的执念,害人终害己。
  源源不断涌入身体的江水,让路凄冉的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但她还是会想起裴琳迪最后问的那句话——
  路凄冉,你可曾后悔过和我作对?
  呵呵,路凄冉无奈苦笑,裴琳迪,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你作对啊……造化弄人罢了。
  同样是女人,路凄冉怎么不能体会到裴琳迪内心的痛苦呢?自己爱的男人,或许不能称之为爱吧,只能说裴琳迪对于鹰隼决有一种执念。裴琳迪的执念是那样的强烈,那是一把可以杀人的利器,也是这把利器,不仅仅伤害了别人,也伤到了裴琳迪自己。
  是怎样的执念,竟然能让一个女人心狠手辣至如此地步?
  路凄冉又想起了第一次和裴琳迪见面的场景,那是她这辈子觉得最糟心的一刻,那时候,路凄冉和鹰隼决在外面野了一天,回到家早已累得活像条狗,他们只想着回去别墅好好地洗个澡然后舒心地睡一觉。
  可是,裴琳迪就那么出现了,没有一丝丝防备,就这样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大概女人的第六感都是很强的,看到裴琳迪的第一眼,路凄冉就知道,就是她了,她就是自己的情路上一个巨大的绊脚石。
  “听着,不管你是谁,我要你离开鹰隼决!”过了那么久,路凄冉都还是会想起,这是裴琳迪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大概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路凄冉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着疼痛,火药爆炸那一刻的巨大冲击力和毁灭性,让路凄冉也受到了重伤,加之现在她的整个身子都泡在江水里,那汩汩冒出血水的伤口的疼痛,此刻却在江水的浸泡下得到了些许缓解。
  作为一个职业的杀手,路凄冉对于生存方面的知识并不缺乏,她知道,如果此刻的自己失去了生存下去的意志,那么她就必定会葬身于这茫茫的江水之中,可是,如果一直没有人来救自己,那么她终究还是会因为气力散尽而溺水身亡。
  况且,一旦路凄冉漂流到海水之中,那么海洋里的庞大杀手——鲨鱼,一定会循着血腥的味道前来。以路凄冉现在的身体状况,她怎么可能是鲨鱼的对手?别说是受伤了,就是养精蓄锐的时候,也不能有十成的把握从鲨鱼的血盆大口下逃之夭夭。
  细思极恐,路凄冉勉强地睁开了眼睛,看看周围的环境,幸好,这个江中并没有置人于死地的大鱼,她暂时还没有多大的生命危险。
  不过,自己这么一直泡在水里终究也不是个办法,不行,她得像个法子出来,不然真的会就此葬送自己的生命。可是,想是这么想,可路凄冉的眼皮却是越来越沉重了,身子也像是被人灌了铅似的,沉重得要紧……
  微露,我的好朋友,我的好闺蜜,我终究还是要来见你了吗?心里带着这样的疑问,路凄冉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再说回桥段那边的乱况,不知道附近到底埋葬了多少的炸弹,人们只知道,爆炸的那一刻,地动山摇,附近房屋的门窗都被震碎和震坏了。地面上弯弯曲曲蜿蜒出一条裂痕来,就像是百僵而不屈之虫,让人看了就胆战心惊。
  滔天的大火,就像是天神撒下的雷霆之怒,当年普罗米修斯偷火下凡,为的是让生灵不再涂炭,为的是让天下的百姓都可以尝到更加美味的食物,让他们的身体状况日益改善。
  也正是因为有火的存在,人类的文明才向前迈进了一大步,可是,普罗米修斯一定没有想到,火既能帮助人类,也能害了人类。
  就像是这桥段上蔓延的大火,熊熊燃烧,无止无休,连绵不断。住在附近的居民尚且不说,就连整个繁荣的A市都因此遭了秧,天空,都被灰尘所蒙蔽,灰暗暗的,所有A市的市民出门都必须带上口罩。然而,这所有的一切,都不及白季森心里的疼痛。
  他怎么能够不心痛,白季森怎么能够不心痛?!他可是亲眼目睹,亲眼看见自己这辈子最心爱,也是唯一爱过的女人葬身火海啊!
  路凄冉,他的凄冉,明明她的笑容都还历历在目,那些回忆都还好好保存在脑海里,不曾忘却。明明今天早上,他白季森还答应了和路凄冉一起离开A市,可是,为什么一眨眼,一切就都变了一个模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白季森笑得疯狂,眼角却是流下了泪水,“小冉,你怎么能够就这么去了呢?”
  杨潇潇何曾见过这样毫无斗志可言的白季森,在她的记忆里,白季森一直都是那个纨绔子弟的形象,上学的时候,白季森就是那个不学无术的老师们口中的坏学生,对于读书写字毫无兴趣,整日里只知道欺负女孩子,拔她们的橡皮筋。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坏孩子,如今也长成了一个会让人心动的男人,他对于路凄冉的痴情真心,真的让杨潇潇打心底里羡慕嫉妒,此生能有一个男人为女人牵肠挂肚到如此地步,死而无憾!
  “季森,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想开一点啊!这不是你的错,不要太自责了……”杨潇潇小心翼翼地靠近白季森,企图去扶住他那摇摇欲坠的身子,却被对方轻轻推开。
  “不,就是我的错。如果我能早点想到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要是我能够加派人手保护小冉,要是我能够早点赶到桥段……也许……也许,一切都能够避免……”白季森痛苦地抱住头,慢慢蹲下身子,样子很是愧疚自责。